灰域深处,九环圣灯的第六环,缓缓亮起。
光焰如水波般扩散,却没有温暖,反而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沈芷安立于灯影之下,心口的火焰烙印微微跳动,她知道,这一关,将不同于前几环的幻象。
火焰忽然折叠,虚空撕裂。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那是她自己。
——不,不仅仅是容貌一致,而是从呼吸、剑意,到心跳与气息,竟全都与她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沈芷安眯起眼,手中剑柄微紧。
幻影沈芷安轻笑,声音却带着冷意:“与外界的敌人拼杀,再艰难也能支撑。可与自己为敌呢?你能否下得去手?”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同时拔剑。
火焰剑光划破虚空,宛如两条炽烈流星对撞。轰鸣声中,虚空塌陷,灰烬碎片四溅。
这一战,才是真正的“难解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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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交击的刹那,沈芷安只觉心头一震。幻影的剑势,与她的剑心完全一致,甚至连出手的时机都分毫不差。
这是最可怕的对手。
她每一次攻杀,都会在下一瞬被幻影破解。就像与镜子中的自己对决,永远无法占得先机。
“你一直以为能逆命,可你连自己都无法战胜。”幻影冷声喝道,剑锋直逼她喉咙。
沈芷安偏头躲开,却被另一道剑气擦过肩膀,血痕浮现。那一瞬,痛楚是真实的。
这不是单纯的幻象。
这是“自身执念”的具现,是九环圣灯对她最深层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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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心神沉入剑意。
可是幻影也在同一时间运转剑意,几乎完全同步。两人身影交错,剑光连成一片火海,虚空被燃成碎屑,火光与灰烬交织,宛若末世景象。
数百次对撞后,她气息凌乱,而幻影仍旧冷漠从容。
“你动摇了。”幻影眼神漠然,却带着刺骨的洞察,“你害怕自己失败,你惧怕未来。若你连心魔都无法斩断,又凭什么谈逆天改命?”
话语宛如利刃,刺入她心底最深的脆弱。
是的,她曾怀疑过。
多少次面对宿命的逼迫,她问过自己:真的有胜算吗?燃魂之火,真能改变苍天的意志吗?
那些被她压下的恐惧,此刻全都在幻影身上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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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再次袭来,沈芷安脚步一顿,被逼得连退三步。喉咙涌起腥甜,一口血被强压下去。
幻影冷声道:“你逃不掉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杀了我,你也会一同崩溃。”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靠剑无法取胜。
因为幻影就是她自己。
她若执意用剑,将只是无休止的循环,直到自己力竭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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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安缓缓收剑,呼吸平稳。
幻影皱眉:“你认输了?”
“不。”沈芷安微微一笑,眼底燃起火光,“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关,不是要斩杀你,而是要接纳你。”
说罢,她将燃魂之火引入心口。火焰熊熊燃烧,炽烈得几乎要焚尽血肉。
幻影怒喝,剑光狂斩,却在火焰中寸寸消散。
她伸出手,按在幻影的胸口。
“你是我的恐惧、怀疑、软弱……但你也是我的一部分。若要燃魂,必须照见自身所有黑暗。”
火焰吞没幻影。
幻影神色复杂,嘴角第一次浮现一抹笑意:“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便归于你。”
声音消散,身影化作火光,融入沈芷安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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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骤然一静。
九环圣灯的第六环,轰然点亮!
火焰直冲星空,比前几环更盛十倍,仿佛要将灰域撕开。
沈芷安心口的烙印亦随之灼热,火焰中刻出新的纹路——那是“自我承认”的印记。
她心口微颤,感受到力量的蜕变。
原本压在她心底的阴霾,被火焰照亮。她知道,自己已不再是那个畏惧失败的女子。
她,已真正接受了完整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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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六环点亮的瞬间,虚空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轰鸣。
沈芷安抬头望去,只见第七环的影子在缓缓浮现。
火光之中,隐隐传来哭喊与血泪的呼声,仿佛无数亡魂在哀嚎。
她心头一沉。
若第六环是“自我”,那第七环……恐怕才是真正残酷的考验。
“牺牲……”
一个字自虚空中浮现,仿佛是来自圣灯深处的冷漠宣告。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剑,眼底火焰愈发炽烈。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不会退。”
火焰燃起,她一步踏向第七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