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表面终于恢复平静。
火焰熄灭,只余下淡淡的焦糊气息,混杂着血腥之味,在风中弥散。
众修士们支撑着疲惫的身躯,纷纷坐下调息。他们的心火几乎耗尽,若无数日闭关,怕难以恢复。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眼神仍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与热泪。
他们赢了。至少此刻,血河中再无灰影咆哮。
——
沈芷安却没有坐下。
她一手拄着断剑,另一手轻抚胸口,能感觉到血液仍在翻涌,寿元的空虚让她的经脉仿佛随时会断裂。
可她明白——时间紧迫。
“血河已定,但我们不能停留太久。”沈芷安低声道,声音沙哑,却依旧冷静,“前方必有渡口,那是灰渊秩序真正的门户。”
长老面色沉重,微微颔首。火环弟子们听到“渡口”二字,一个个神色复杂。
——
血河渡口,传说是灰渊之主设下的唯一通途。凡欲入渊者,必经此口。而渡口从不以舟载人,而是以血为舟、以骨为桨,需以修士的意志渡过。
多少前贤曾试图踏入,几乎无一归来。
“可渡口真的在前方吗?”有弟子低声问。
沈芷安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眸。
血河尽头,迷雾弥漫,那里隐隐有一抹幽红之光,仿佛灯塔,又仿佛妖火,静静指引着他们。
她知道,那就是渡口。
——
一行人缓缓前行。
随着他们踏近,血河的气息逐渐不同。先前的血腥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脚步每迈一步,心脏便似被无形大手攥紧,呼吸越来越沉重。许多弟子面色惨白,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终于,雾气散开,渡口显露。
那是一片漆黑的平台,悬浮在血河之上。平台上插着一根根高耸的骨桅,桅上悬挂着残破旗帜,上面隐隐残留古老秩序的烙印。
整个平台犹如一艘巨船,却静止不动,仿佛等待乘客。
而平台前方,血河化作一道狭长的通道,直通无尽黑暗。
“这就是……血河渡口?”众修士心神震撼。
——
“谁敢第一个登船?”一名弟子声音颤抖。
这不是胆怯,而是渡口本能散发出的威压。
沈芷安缓缓踏出一步。
断剑在手,她的影子落在平台边缘。那一刻,旗帜竟微微颤动,仿佛对她有所回应。
“渡口认人……”长老心中一动,低声喃喃。
渡口并非死物,它会选择乘客。若无资格,登船者只会被血河吞没。
沈芷安回眸,声音清冷:“跟在我后面,心火不灭,便可渡行。”
说罢,她一脚踏上平台。
——
轰!
平台顿时发出低沉轰鸣,仿佛古老机关被触动。血河随之涌动,数不尽的血浪拍击桅骨,发出诡异的呜咽声。
旗帜猎猎作响,残存的符纹燃起暗红火焰。
长老率先紧随其后,随后弟子们一个接一个踏上。他们呼吸急促,心脏如擂鼓,却无人退缩。
随着最后一人登船,平台骤然震动,竟缓缓驶动!
血河渡口,真正苏醒。
——
渡船沿着狭长血道前行,两侧血浪翻涌,仿佛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有人忍不住低语:“师姐,这……这真能抵达灰渊?”
沈芷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始终望向前方那片黑暗。
渡口行进越深,气息越诡异。黑暗中,隐隐传来低沉的吟唱声,似千万人同时咏诵,又似某种古老存在在低语。
弟子们心神纷纷摇曳,眼前开始浮现幻象。有人看见亲人溺死血河,有人看见自己燃成火灰,有人看见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来,拖他下沉。
“稳住心神!这是秩序试炼!”长老怒喝,声如洪钟,震得弟子们心神稍定。
沈芷安断剑一横,剑光化作火焰屏障,将众人护住。
但她心知,这仅是开始。
——
血船驶入更深的血河时,突然,“轰——”一声巨响,船身剧烈摇晃。
河面上,竟有一只庞大的血影浮现。那是一头巨兽,形似鲲鹏,却浑身由血水凝聚,双眼空洞,直直盯向他们。
“血河守灵!”长老脸色大变。
渡口之路,原来并非平稳,而是生死关卡。
血影发出震耳咆哮,巨翼扑打,掀起滔天血浪,直扑渡船。
弟子们心神几欲崩溃。
沈芷安眼神一冷,抬剑而起。
火焰剑光划破黑暗,如同在血海中点燃了一轮烈日。
她清声喝道:
“既为渡口之舟,便不容妖邪阻道!”
轰!
剑光劈下,与血影正面撞击!
黑暗瞬间被点亮,战斗,就在这血河渡口上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