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灭,虚空无声。
终极子崩毁的那一刻,万界似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解脱。然而,当那无数碎片随风飘散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寒,却在寂静之中悄然滋生。
沈知涯握剑而立,身形孤傲,黑发凌乱。剑尖仍在滴落终极子的血,鲜红却迅速化作一缕缕灰烬,随风四散。
他抬眼望去,只见整个虚空被灰白色的尘屑笼罩,如同天穹下起漫天飞雪。可那不是雪,而是毁灭者最后的残魂。
剑中,沈芷安的虚影微微摇曳。她的声音低沉而虚弱:“知涯,小心……这些灰烬不只是残渣,它们仍然带着终极子的执念。”
话音未落,前方一名来自星河道宗的修士突然发出嘶吼,双目猩红,挥剑便朝身旁同伴斩去。那一剑迅猛绝伦,竟没有丝毫理智。
鲜血喷溅,哀嚎响彻。更多修士开始颤抖,眼神空洞,继而陷入疯狂厮杀。
沈知涯目光一沉。
——灰烬,正在侵蚀他们的心念!
他立刻举剑,浩瀚剑意铺展,化作一片星光屏障,将周身百丈内的修士庇护。剑光所及,灰烬暂且被驱散,恢复清明的人们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恐惧。
“谢、谢沈剑尊救命!”
“若不是你,我等已成疯魔!”
可谢声未落,虚空之中,灰烬竟开始旋转汇聚,凝成一张模糊的面孔。那张面孔并非终极子本身,而像是无数执念缠绕而成,扭曲、狰狞,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
“毁灭未终……”
“众生,皆为灰烬……”
低沉的呢喃声在每个人心头炸开,直逼心魂。
沈知涯面色冷峻,长剑一震,剑鸣如雷:“余孽,还敢作祟!”
他挥出一剑,星辰斩落,剑光如天河倒挂,硬生生将灰烬面孔劈碎。
可下一瞬,碎裂的灰烬又迅速重组,比先前更为庞大,散发着无尽的阴冷。
沈芷安在剑中低语:“这些灰烬不会真正消散,它们是终极子执念的一部分,只要存在,就会不断侵蚀心灵。知涯,我们必须找到办法彻底焚尽它们,否则一切会重新陷入混乱。”
沈知涯的眉头紧锁。他知道,沈芷安说得没错。
然而,当他试图用命运之剑进一步斩灭灰烬时,却忽然发现剑中沈芷安的影像变得模糊。剑光在震颤,仿佛连她的存在都在被灰烬吸蚀。
“安儿!”沈知涯心神一颤。
“别慌……”沈芷安虚影抬眸,唇角微勾,却带着勉强的笑意,“这是执念的逆流,它想要吞噬剑灵之魂。知涯,你若强行以剑力对抗,或许能斩净灰烬,但我可能会因此彻底消散……”
这一句话,仿佛在沈知涯胸口狠狠钉下一柄铁钉。
他沉默。手中的剑却在微微发抖。
失去沈芷安,他不惧;可让她因自己而消散,他无法承受。
虚空中,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被侵蚀。惨叫、嘶吼、疯狂交织,仿佛天地又陷入一场新的浩劫。
沈知涯猛然抬头,眼中迸射出凌厉剑芒。
“不!我不会让这种东西肆虐!”
“安儿,若要焚尽灰烬,我绝不会以你的存在为代价!”
他振剑而起,声如雷霆:“诸位修士,随我汇心为火,共同对抗灰烬!”
一瞬间,万千目光汇聚。
有恐惧,有动摇,也有决绝。
但当他们看到沈知涯那孤傲无畏的背影时,心底竟被点燃一丝久违的热血。
“沈剑尊愿为我等奋战,我等岂能退缩!”
“誓与灰烬为敌!”
“共燃心火!”
呼声响彻天地。
无数修士盘膝而坐,以本心凝聚光焰,汇入沈知涯剑势之中。
刹那间,虚空黑暗之中燃起一簇簇星火,如同点点灯烛,微弱却坚定。
沈知涯心中一震。
星火虽小,却不灭。那正是众生意志的象征!
他猛然将长剑高举,喝道:“星火同盟,起!”
轰!
剑光冲霄,亿万星火汇聚成一片浩瀚光阵,将四方灰烬笼罩。那些执念在光火中惨叫挣扎,发出哀嚎,却终究被一点点焚毁。
灰烬面孔扭曲,疯狂咆哮:“你们这些蝼蚁,以为区区星火,能逆转命运吗?命河源流,才是真正的终局!你们……终究会归于灰烬——”
随着最后的嘶吼,灰烬化作漫天火雨,逐渐消散在无尽虚空。
修士们缓缓睁开双眼,泪光涌现。有人低声呜咽,有人仰天大笑。
他们活了下来!
沈知涯却未露喜色,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剑中,沈芷安的虚影轻声道:“知涯,你听见了吗?灰烬在提及‘命河源流’……那里,或许才是棋局真正的根源。”
沈知涯凝视虚空,眼神如剑锋般冷厉:“命河源流……若那才是终局,那么我必将前往。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我亦不退。”
虚空寂然。唯有无尽余烬的灰光,仍在风中飘散,似在昭示未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