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崩裂的轰鸣,久久未散。
那裂痕并未因沈芷安的退却而愈合,反而宛如一条贯穿寰宇的伤口,持续震荡,回响在每一条命痕之中。
——
山河之间,万物震颤。
大江奔涌的水势,忽然逆流三千里;
高山之巅,冰雪轰然崩塌,露出古老的石碑,上刻“逆命”二字;
凡俗百姓中,有婴儿出世,哇声啼哭间,眉心竟浮现细微光纹,与命河的颤动同频。
这是天地的异象。
众生无法言喻,只能惊惧。有人跪拜,有人狂喜,有人哭喊,更多的人茫然无措。
因为他们隐隐感觉到,天地间那股无形的枷锁……正在松动。
——
三十三天之外,仙庭震荡。
一座浩瀚的天宫轰然晃动,无数仙将失色。天鼓自鸣,仙钟狂响,宛如末世将临。
“命河裂开……这是天道之灾!”
“是谁?是谁动了命河根基?!”
“快奏报天帝!”
一瞬间,仙庭内外乱作一团。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尊,面色惨白。因为他们清楚,若命河彻底崩塌,连仙庭的长生也会沦为空谈。
——
魔渊深处,黑潮翻腾。
无数沉睡的古魔睁开眼,漆黑瞳孔中映照出血色裂缝。
“呵……终于有人做到了。”
“逆命者……哈哈哈,天道的棋局,终究出了漏子。”
“此人,必将引来天道的怒火。”
笑声、低语、咆哮,交织成一片狂乱。魔渊的气息愈发躁动,仿佛随时会冲破封印。
——
各大圣地、古族、隐世门派,皆被震惊。
青墟圣地的古钟自鸣,万里之外的剑冢中,亿万断剑齐声铮鸣。
太古荒原,盘踞的巨兽抬首,血瞳注视天穹,发出低沉吼声。
一时间,整个九州十域,无不在动荡。
众生皆感受到,那条看不见的线被割裂。
原来,他们的命,不再全是“注定”。
——
而在命河裂口的战场。
沈芷安立于光雨中,神色平静,却眉心微蹙。
因为她清楚,自己虽然赢下这一局,但代价之重,难以言说。
她胸口的血色烙痕仍在跳动,像是心脏被火焰灼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明白,这不是结束,而是新一轮的开始。
“逆命之力,终究不是凭空而来。”她低声喃喃。
洛长风踉跄着走来,伸手想要扶住她,却在接触到那股灼热气息时,整个人差点被震退。
“芷安!”他的声音带着焦急,“你现在……撑得住吗?”
沈芷安勉强一笑,摇头:“不知。”
云霜月眼眶泛红,走上前,盯着那血色烙痕,声音颤抖:“这印记……已经和你的命根子缠在一起了。若它彻底失控,你会……”
“我知道。”沈芷安截断她的话,眼神冷冽,“但若不承此烙,我早已葬身命河。”
“至少现在,我还有时间。”
——
就在此时,天地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
裂开的命河深处,浮现出一只庞大的眸子。
那不是棋局之主,而是更高一层的存在—— 天道的注视。
冷漠、漠然、无情。
没有声音,却让所有生灵同时噤声,心头沉入无尽冰窟。
洛长风与云霜月瞬间色变,几乎跪倒在地。
沈芷安抬头,与那只眸子对视,胸口的烙痕骤然炽盛。
她的灵魂深处响起一声冷意森森的回荡:
“——逆命者。”
“你割裂命河,乱我天机,当承万世之劫。”
——
轰!!!
声音如同天鼓炸响,震得天地破碎,万灵哀嚎。
沈芷安体内的血色烙痕猛然狂跳,她口中溢出鲜血,整个人踉跄后退,几乎被震碎肉身。
可她眼神却没有丝毫退意。
“承劫便承劫。”她沙哑开口,“只要这世间,不再是你们的棋盘。”
天道之眸无情冷漠,不再言语,只是缓缓闭合。
可闭合之际,命河的裂缝中,骤然涌出无数血色符文,化作一道虚幻的天碑,直压而下。
那是“天罚”。
一旦落下,沈芷安必死。
——
洛长风拼命挡在她前方,怒吼:“要杀她,先杀我!”
云霜月也咬牙催动命魂,拼死欲拦。
可在天罚之前,二人的抵抗宛如蝼蚁。
沈芷安抬手,按住两人肩头,轻声道:“别动。”
她迈出一步,直面那天碑。
胸口烙痕光芒暴涨,她的声音低沉却坚定:
“若天要罚我,便由我来接。
看你这所谓天道,能否……镇压逆命之人!”
——
天地屏息,万物凝滞。
所有人、所有生灵,皆在注视这一刻。
命运的回响,正在扩散。
新的篇章,已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