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环崩裂的余波尚未散去,虚空中却涌起更加沉重的灰雾。
仿佛天地的呼吸被抽离,一切声息尽数消隐。
沈芷安紧握血剑,剑身仍在嗡鸣,那是洛长风残魂化烙印后的回响。剑意中有一抹炽烈的温度,让她心头发酸。
“长风……”她低声呢喃,却不能停下脚步。
灰雾翻涌,第三环的气息逐渐浮现。
不同于前两环的锁链,这一环并非单纯的规则束缚,而是化为浩瀚汪洋,汹涌而至。那不是水,而是由无数灵魂的执念汇聚而成的潮汐。
哭声、怒吼、怨恨、悲鸣……无数情绪交织,化作滔天波涛,汹涌扑向沈芷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不是站在虚空,而是被抛入一片由执念组成的海洋。
——“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不甘心!”
——“若有来生,我必逆天而起!”
——“命运不公!”
千万声音重叠,仿佛要将她的心神彻底撕碎。
沈芷安胸口闷痛,眼前浮现幻象:
她看见了无数前生的画面,自己在不同命运下的倒影——
有的她孤苦无依,死于流浪;
有的她嫁入豪门,却终生郁郁寡欢;
有的她英年早逝,未能修行一步;
还有的她,被命运执子操纵,沦为他人棋子。
这些幻象像是潮水般席卷她的意识,试图让她放弃抵抗,沉沦其中。
“这……就是第三环?”沈芷安咬牙,浑身血气逆冲,“执念之潮,借无数亡灵的执念,淹没修行者的心神,让其永坠其中!”
虚空深处,俯瞰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所看见的,便是千万逆命者的残影。每一个妄图挣脱棋局者,最终皆葬于此潮。你也不例外。”
沈芷安眼神一寒,血剑陡然绽放光辉。
“我不是他们,我是沈芷安!”
她猛然挥剑,血光划破汹涌的执念潮水,硬生生斩出一条道路。
然而,那潮汐无穷无尽,瞬间又将裂口淹没。
更可怕的是,每一道潮水化出的执念身影,都在扯动她的心弦,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割裂。
“斩不尽……杀不绝……”沈芷安呼吸急促,额头冷汗如雨。
血剑震颤,洛长风的剑意微弱地回荡:“芷安,不要迷失。执念是幻,不是本心。”
沈芷安心头一震,忽然明白。
“执念潮不是让我去杀光,而是要我以本心镇压!”
她猛然闭上双眼,不再挥剑斩杀,而是将全部神念汇聚于心口。
“我是谁?”
“我为何而战?”
“我所求的,不是私欲,而是众生自由。”
随着她的心念凝聚,血剑的嗡鸣逐渐转为低沉共振。剑意不再只是杀伐,而是化作镇守之力,犹如一尊神只伫立心间。
轰!
执念潮水再度扑来,却在接触沈芷安身周时,被无形剑意震碎,化为点点灰光,逐渐消散。
无数哭喊与怨恨在灰雾中响起,但很快被剑意驱逐,渐渐寂静。
虚空震动,第三环的幻象海洋缓缓裂开,一道锁链虚影浮现。
那是一条由无数执念缠绕成的锁链,灰黑色,血迹斑驳。它缓缓扭动,仿佛拥有生命,发出低沉嘶吼。
沈芷安深吸口气,剑锋一指。
“第三环锁链,给我碎!”
轰——!
剑光冲天,血剑与剑魂烙印的力量同时爆发,直斩锁链。
执念嘶吼,潮水翻涌,却终究在剑光下化为碎片。
锁链崩裂!
第三环,破!
然而,沈芷安的身躯也在剧烈颤抖,口中溢出鲜血。
连破两环,再抗执念潮,她的寿元已削去一半,气血如灯火般摇曳。
虚空中,俯瞰者的声音依旧冷漠:
——“三环已破……有意思。但第四环,才是真正的绝望。沈芷安,你以为,你还能走到哪一步?”
沈芷安抹去唇角的血迹,目光坚定如初。
“哪怕是第八环,我也要斩尽!因我不是棋子,我是破局者!”
剑鸣再起,余音不绝。
灰雾翻涌间,第四环的气息,已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