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群星高悬。寂灭天渊在棋局崩碎之后,表面恢复了宁静,可这片天地之间,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气息。仿佛每一缕风声、每一丝夜色,都暗中携带着残余的命运气息,潜伏不散。
沈芷安独自立于断峰之上,衣袍猎猎。她胸口的暗红烙痕,随着心跳轻轻闪动,如同一颗埋在血肉中的心魔种子。
“呼……”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图以剑心稳固心神。可就在这时,烙痕骤然一颤,一股灼热的力量自体内奔涌而出,瞬间席卷全身经脉。
沈芷安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指尖死死扣住剑柄。剑身传来清越的嗡鸣,仿佛在回应她的痛楚。
“该死……”她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就在此刻,幻听骤然袭来。她耳畔浮现出一串低沉而古老的声音,仿佛从命运深渊中传出:
“你……是残子。”
“烙痕既生,你便不再是你。”
“棋盘未亡,你终将执棋。”
声音空洞,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如同冥冥中有双无形的手,正试图操纵她的每一个念头。
沈芷安瞳孔骤缩,猛地挥剑,剑光轰然斩出,直劈虚空。空气被剑意切裂,发出刺耳的爆鸣。然而,那声音并未消散,反而愈发清晰,似在她心底低语。
“你以寿元燃剑,劈开了命运之影……可你的寿元,已与残子绑定。”
“你活得越久,残子便越强。”
“你若死去,棋局亦将重开。”
沈芷安心头一沉。她终于明白,这道烙痕不是单纯的伤痕,而是命运执子留给她的“钥匙”。她已被逼入死局:无论生死,都将被命运利用。
——这是比棋局更残酷的束缚。
……
不远处,洛长风感应到剑意暴动,迅速赶来。他身影如风,落在沈芷安身旁,眼见她额头布满冷汗,面色苍白如纸,顿时心口一紧。
“阿安!”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想以灵力替她稳住经脉。
然而,烙痕在触及洛长风灵力的一瞬间,骤然爆发。暗红的光芒从沈芷安胸口冲天而起,化作一枚虚幻棋纹,浮现在夜空之中。
“轰——!”
天地为之震动。棋纹旋转之间,整个寂灭天渊再次震荡。无数灰烬随之翻涌,如同沉睡的死局被惊醒。
洛长风被震得连退数步,嘴角溢出血迹。他抬头望着那枚棋纹,面色大变:“这是……命运残子?”
沈芷安强撑着站起身来,剑尖插入地面,冷冷盯着虚空中的棋纹。她的目光坚定,却掩不住胸口的灼痛。
“长风,退下。”她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洛长风却死死咬牙,双眸中燃起倔强:“若你一人独抗,便正中命运下怀!既然是残子,那我们就合力破之!”
沈芷安心中微颤。
但就在二人对峙之际,那枚虚幻棋纹骤然崩裂,一缕缕暗红光芒化作锁链,向沈芷安胸口回卷。
“嗡——”
沈芷安浑身一震,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拉扯。她脑海再度被拖入幻境。
这一次,她看见的不再是浩瀚棋盘,而是一片无垠血海。血海之上,悬浮着无数破碎棋子,每一枚棋子都在哭嚎、挣扎,仿佛承载了无尽生灵的命运。
而在血海中央,一只巨大的棋手缓缓伸来,五指苍白枯槁,似欲将她提起。
“你……是新的执子。”那声音轰然震荡,犹如雷霆直击心神。
沈芷安心头大骇,长剑猛然斩出,剑光撕裂血海,斩向那只巨手。
然而剑光斩落的瞬间,血海中无数破碎棋子竟齐齐涌来,化作一片汹涌潮水,将她团团包围。
“以残子为祭,你将执棋!”
声音再度轰鸣。棋子的碎影冲入她胸口,烙痕顿时炽烈至极,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
“啊——!”
沈芷安仰天长啸,剑意轰然爆发,剑身燃起血色火焰。她以剑心为引,硬生生将那些棋子碎影斩裂,化为无数光点消散。
幻境震荡,血海崩溃。
她气喘如牛,猛然睁眼,额头汗如雨下。胸口的烙痕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清晰,宛如一道镌刻进灵魂的印记。
洛长风死死盯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阿安,你不能再硬撑下去!”
沈芷安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眼神冷冽:“撑得下去与否,已经无关紧要。残子既在我身,那我就必须走到棋局的尽头。”
风声呼啸,夜色深沉。
她望向远方命河的方向,胸口烙痕随心跳而动,宛如一枚随时可能爆发的禁忌种子。
沈芷安轻声呢喃:“既然棋局要以我为子,那就由我亲手翻盘。”
长剑轻鸣,剑意冲霄,照亮了这片死寂的天渊。
——命运之局,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