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石阶在脚下延伸,脚步声回荡在无边黑暗之中。沈芷安与洛长风并肩而行,四周只有滚滚的血河涛声,仿佛在预告新的劫数即将降临。
走出百丈之后,天地忽然震动,一座新的巨门轰然浮现。
与“镜心关”的石门不同,这一扇门燃烧着赤红的火焰,门楣之上镌刻着四个古老的篆字:
“命格关隘”。
沈芷安心中一沉,胸口的暗红烙痕瞬间灼热,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狂暴跳动。
洛长风的脸色也随之一变,低声道:“镜心关考你心志,而这一关……恐怕要直指你的命格本源。”
话音刚落,巨门无风自开。
一股无形的吸力骤然涌来,沈芷安只觉胸口一痛,整个人被猛地拖入门内。洛长风伸手欲救,却被无形之力挡在外头。
“芷安!”
他的喊声被阻隔,回荡在门外。
——
昏暗的天地骤然展开。
沈芷安站在一片灰白色的虚空之中。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河山,只有悬浮于高天之上的无数命格星辰。
那些星辰光辉闪烁,彼此连结,组成一张庞大的命盘图。
而在命盘的中央,悬浮着一块血色玉碑,上面赫然刻着她的名字——
沈芷安。
四周星辰开始转动,一道威严至极的声音响彻虚空:
“凡入命格关者,需接受命格裁定。若命不符天衍轨迹,则当抹灭。”
沈芷安抬头,只见无数光影交织,竟化作一尊模糊的高大身影。它似神非神,似魔非魔,浑身散发着超越一切的气息。
“你是谁?”沈芷安冷声开口。
“吾乃命格裁判,承命河而生,执掌众生命数。”那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凡人命格皆定,不得逆改。你之命格,本应于三劫已断,却逆流至今,扰乱天衍秩序,故此需裁决。”
沈芷安心头一震,胸口的烙痕随之发烫,仿佛要被命盘的力量点燃。
“所以,你要抹灭我?”
“抹灭,亦是归还。此为天数。”
声音落下,命盘骤然旋转,亿万星辰光辉汇聚,化作一道血色锁链,猛然向她飞来。
——
沈芷安手握剑柄,眼神坚定:“天命不可违?我偏要违给你看!”
剑锋出鞘,心火燃烧,剑光瞬间斩裂虚空。
轰!
剑气与血色锁链碰撞,爆发出震天巨响。锁链虽断,却在下一瞬重生,再次缠绕而来。
命格裁判的声音冷冷回荡:“凡人之力,怎敌命数?你的抗争,无非徒劳。”
沈芷安脚步踉跄,剑锋却未曾落下。她抬头怒喝:“我见过太多因所谓命数而葬送的生命!我不服!既然命格已成我的枷锁,那我就要亲手打碎它!”
她胸口烙痕骤然绽放出刺目的暗红光辉,那是她心魔战后留下的伤痕,却在此刻与她的剑意共鸣。
锁链再次降临,她猛然将剑插入地面,喝道:
“以我执念为火,炼此枷锁——破!”
轰轰轰!
无数剑影从她身周爆发,如同暴雨般斩碎来袭的锁链。虚空剧烈震颤,命盘的星辰闪烁不定。
裁判的声音第一次动摇:“竟能以心魔之痕,化作破命之力……你……”
沈芷安大喝:“命格不该由你裁决!我自己来!”
她猛然拔剑而起,直冲命盘中央的血色玉碑。
剑锋轰然落下!
咔嚓——
玉碑上赫然裂开一道缝隙,属于她的命格字迹在剧烈颤抖。
——
“不可——!”
命格裁判怒吼,亿万星辰齐亮,化作滔天洪流压来,欲将她湮灭。
沈芷安浑身浴血,剑意却愈发凛冽。
她仰天长啸:“天命既要压我,那我便逆了这命!”
心火燃烧,寿元再度溃散,她毫不犹豫地将生命注入剑锋。
“破!”
最后一剑斩下。
轰隆——
血色玉碑彻底崩裂,她的名字从命盘上消失!
星辰瞬间黯淡,命格裁判的身影随之溃散,化为无数光点消失在虚空。
寂静。
沈芷安剧烈喘息,整个人几乎跪倒,胸口的暗红烙痕却在此刻变得更加狰狞,仿佛被重新激活。
她低头凝视,眼神复杂。
“命格……已被我斩断。可这代价……”
耳畔,命河的轰鸣再次响起,虚空渐渐消散。
她的身影从巨门中走出,重返石阶。
——
洛长风见她出现,立刻迎上,焦急道:“芷安!你……”
沈芷安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命格关,我过了。”
洛长风看见她胸口那几乎渗血的烙痕,心中剧痛,却不敢多问,只能紧握她的手,低声道:“后面还有七关,你不能再这样拼下去。”
沈芷安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如故:“既然已经踏上命河,哪怕前路万劫,我也要走到终点。”
石阶在他们脚下继续延伸,前方的第三重关隘正缓缓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