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死寂。
沈芷安独自立于破碎的光屑之中,肩口与剑锋依旧滴落着血。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前方。
那里,一道门户正静静浮现。
门户呈现出漆黑如墨的色泽,仿佛与四周的虚无融为一体,唯有其表面缠绕着暗红色的符文,宛如流动的血脉,在跳动、在呼吸。
那种呼吸感,甚至与她胸口的烙痕产生共鸣,每一次脉动,都让她心口的疼痛更为剧烈。
“这是……源头?”
沈芷安心中低语。
她知道,这绝不是幻觉。
这道门户,是因她击败执念影子后显现的。
它像是一条道路,一条通往烙痕深处的道路。
但,也可能是另一场劫难的开始。
“若不去……烙痕终将再度反噬。”
沈芷安缓缓抬手,指尖触摸心口。那暗红印记如火般灼烧,她几乎能感受到体内灵力正一点点被侵蚀。
若任其继续下去,她必然沦陷。
她深吸一口气,紧了紧剑柄,毅然迈步。
——嗡!
随着她踏出一步,门户震动,仿佛回应她的决意。
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圈圈血色光环,将她整个身影吞没。
眼前骤然一暗。
再度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已立于另一片天地。
这里,并非真正的世界。
天空灰白,地面由无数碎裂的符文拼凑,宛如一片无尽的祭坛。
空旷而诡异,寂静到连呼吸都能清晰回响。
在这片天地的正中央,伫立着一座庞大的石门。
石门高耸入云,其表面同样镌刻着复杂的暗红烙印,那些纹路时隐时现,似乎在以某种古老而邪异的法则运转。
更令人心悸的是,石门深处,隐隐透出低沉的呼吸声,仿佛有什么存在正在其中沉眠。
沈芷安望着石门,神色冷峻。
“烙痕之门……”
这个名字,不由自主浮现在她心头。
她能感觉到,这门后的东西,才是烙痕真正的源头。
那存在,或许是操控她命运的幕后之手。
——呼!
冷风骤起,吹动她的发丝。
伴随着风声,忽然响起低语。
“来吧……来吧……你已走到这里,逃不掉了……”
那些低语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像是无数人同时在耳边喃喃,又像是她心底自己在呼喊。
沈芷安眉头紧锁,脚下步伐却没有停。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必须面对。”
她一步一步走向石门。
每一步,地面的符文便随之亮起,散发出血色光辉,像是某种古老仪式被重新启动。
随着她接近,胸口的烙痕愈发炽热,几乎将她的皮肉烧穿。
“这是在……引动我的血脉?”
沈芷安心头微震,却立刻稳住心神,调息灵力,强行镇压。
终于,她来到了石门前。
石门高大无比,近在眼前时,更显得压迫得令人窒息。
它仿佛一头亘古巨兽,静静伫立,却让人本能心生惧意。
她抬起手,掌心按在石门之上。
刹那间,轰然巨响。
烙痕猛地跳动,与石门上的纹路融为一体。
血色符文瞬间蔓延开来,将她的手臂乃至全身包裹。
“啊——!”
剧烈的痛楚袭来,仿佛千万根荆棘在血脉中扎入。
沈芷安咬牙死撑,任由汗水浸湿发梢,却没有收回手。
因为她知道,一旦退缩,她将永远失去揭开烙痕秘密的机会。
石门轰然震动,符文逐渐转动。
与此同时,石门深处传来一阵极为古老的声音。
“继承者……终于到了……”
沈芷安瞳孔一缩。
“继承者?!”
石门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从无尽岁月深处传来。
“烙痕……不是诅咒,而是印记。你斩灭执念,便开启了此门……从此,你不再只是被动承受,而是……拥有选择的资格。”
沈芷安心头大震,眼神中闪过不可思议。
“选择?什么选择?”
石门轰鸣,声若雷霆。
“选择承载……还是选择覆灭。”
“若承载,你将继承烙痕背后的力量,但代价是——永远与宿命捆绑。”
“若覆灭,你将斩断烙痕,但代价是——你自身的存在,也会随之消散。”
沈芷安呼吸一滞。
——承载,即是继续背负命运的锁链。
——覆灭,即是以自身消散为代价。
无论哪一种,都是无比残酷的选择。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尖紧紧扣住剑柄。
“难道……没有第三条路?”
石门沉默片刻,随后低沉回应:
“有。”
沈芷安眼神猛然一凝。
石门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诱惑与试探。
“若你能以自身的意志,熔炼烙痕,超脱两端……便可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可那一途,九死无生,几乎无人能成。”
“你……可敢试?”
石门上的符文骤然闪烁,整个天地都在震颤。
沈芷安望着那石门,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既然没有路,那我就自己开一条。”
她缓缓抬剑,剑锋直指石门。
剑身颤鸣,仿佛回应她的誓言。
“烙痕,不是桎梏。它既在我身,那就由我来主宰。”
话音落下,石门上的符文骤然大亮,天地间响起轰鸣。
那扇巨门,缓缓开启。
一股滔天的暗红气息,从门后喷薄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天地。
沈芷安长剑在手,毅然踏入门中。
——轰!!!
光芒吞没了她的身影。
在这瞬间,她的命运,已踏入另一重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