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安站在断壁残垣之间,目光冷冷扫过破败的山门。曾经的玄明山巍峨如云,弟子数百,如今却只余下零星的残火,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血腥味。
她缓缓抚过门匾断裂的木纹,指尖沾上一抹灰烬,心口仿佛被钝刀割裂。
“沈师姐……”那名重伤弟子虚弱地靠在石柱残骸上,声音沙哑。
沈芷安转身,扶住他,灵气一点点输送。虽然能稳住伤势,但体内的经脉已伤得极重,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告诉我,是谁攻的山门。”她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如同被山风吹过的刃。
弟子眼中闪过恐惧与绝望:“是……是‘星宿门’的人。他们说,你身上带着天机逆运之物,不容世间存活。为了引你现身,他们连夜发动三次攻伐,逼得师尊……师尊独自迎战,最后……”
说到这里,他眼神发颤,泪水滚落。
沈芷安心头猛然一沉:“师尊?!”
弟子艰难抬手,指向后山。
沈芷安不再迟疑,身影化作一抹流光,直掠而去。
山风猎猎,耳边呼啸。她心跳急促,几乎要冲破胸膛。三年闭关,她原以为自己已渡尽最凶险的命劫,却不曾想,真正的灾祸,却在她重生的那一刻降临。
踏过焦黑的石阶,来到后山石台之上,她终于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玄明山掌门,亦是她的师尊,林归一。
他端坐在破败的祭坛中央,白发飞扬,衣衫残破。眉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早已凝固。他的双眸紧闭,胸口微弱起伏,显然早已耗尽灵力,仅凭一口残息吊着命。
“师尊!”
沈芷安扑上前,双手颤抖地探向他的脉搏。触及之间,她心头一紧——经脉尽断,丹田破碎。
林归一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混沌,却在见到她时,闪过一抹释然。
“安儿……你终于出来了……”
沈芷安喉咙哽咽,眼眶瞬间湿润:“师尊,为什么……你要独自硬抗?!”
林归一虚弱地笑了笑:“因为你是他们的目标。若为师不挡,山门早已灰飞烟灭。至于为师……命数本就将尽,能换你一次重生,便也值了。”
“命数?”沈芷安攥紧他的手,泪水滴落。
林归一的目光转向天际,那残留的符文仍在闪烁,如星辰残影般盘踞虚空。
“你是否已感应到了?那是九宿棋局的气息。为师早知,你的三劫只是棋子的启幕。渡得了三劫,你便会触动九宿之力,继而……引来星宿门的窥伺。”
沈芷安心头骤然一震。果然,她在石碑前听到的低语并非幻觉。
“师尊,这九宿……究竟是什么?”
林归一眼神渐渐黯淡,声音低沉而缓慢:“九宿者,九星之命,天机所系。能执棋者,可逆命改运;若为棋子……终将沦为他人踏脚石。安儿,你必须记住——唯有将九宿珠彻底唤醒,方能跳出棋局,不被他人掌控。”
他颤抖着伸手,指向她手腕上的手串。
沈芷安低头一看,九珠之中,三颗黯淡如故,仿佛沉睡的星辰。
“它们……”
林归一轻轻点头:“这便是钥匙。九宿珠一旦尽亮,你将真正执掌自己的命运。但……”
他的声音忽然中断,胸口猛然一颤,大口咳血。
“师尊!”沈芷安急切催动灵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修复他已碎裂的丹田。
林归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指点在她眉心。
一股浩瀚的信息骤然涌入她的神识,星辰般的光影在她眼前炸裂,勾勒出一副巨大的棋盘。棋盘之上,九宿闪耀,分布在天地四极,像是等待被逐一点亮。
与此同时,一声低沉的咆哮在识海炸开:
“逆命者,休想逃出棋局!”
那是陌生而冰冷的声音,带着浩荡威压,仿佛来自天穹之外。
沈芷安猛然睁开眼,发现师尊的手已无力垂落。
“师尊——!”
心底的撕裂,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师尊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安儿……去吧。执棋,还是弃子,皆由你自己选择……”
声音渐渐消散,他的气息彻底寂灭。
天地风声呼啸而来,卷起一片枯叶,从祭坛上空缓缓落下。
沈芷安跪伏在地,双拳死死扣入石缝,泪水无声流淌。
这一刻,她再无退路。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虚空中那尚未散尽的星宿符文,眼神冷冽,燃烧着决绝的火光。
“既然我只是棋子……”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彻骨的恨意,“那我便要破局,夺下执棋之权!”
轰——
九珠齐震,光芒大作。
整个后山轰然一颤,天地间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她的誓言激醒。
棋局,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