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崩碎的余波还未散尽,虚空深处便骤然传来一声古老的低吟。
声音幽远,似从九幽传来,带着难以形容的荒凉。
天地骤变。
无数残影在虚空中浮现——或是人,或是妖,或是神,或是鬼。
他们的身形模糊,却散发出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沈芷安与萧沉同时抬眸,心口皆是一紧。
“这是……无数生灵的亡魂?”
沈芷安低声喃喃。
下一刻,古老的低语响彻天际:
“第四重劫,万灵归寂。
此劫,试命。
问你,沈芷安:你执念逆命,所求为何?
你能否承受无数生灵因你一念而归寂的代价?”
轰——
无数亡魂同时俯冲而下,汇聚成滔天黑潮。
那是一股超越一切的毁灭洪流,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吞没。
沈芷安心头震骇。
这一劫,并非仅仅考验她的执念,而是让她直面“因果”!
——若她逆命改天,将会撼动无数生灵的命轨。
——若她败于天劫,亦会牵连万灵归寂。
她握紧剑,呼吸沉重。
萧沉目光如炬,厉声道:
“芷安!此劫试命,但你的命,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若背负,我便同你背负!”
说罢,他剑意狂涌,欲与那些亡魂硬撼。
然而,那一瞬间,无数虚影中竟传来呼喊。
“救我!”
“不要抛弃我!”
“沈芷安,你若逆天,我便因你而亡!”
声音重叠,宛如百万哀嚎。
它们化作锋刃,直刺沈芷安心口。
她心神剧烈摇晃,几乎握不住剑。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念执着,竟能波及如此浩瀚的因果。
幻影再度浮现,冷声嘲笑:
“沈芷安,你想改命?
你可知,改的不是你一人之命,而是整个天下的命!
你若走下去,万灵必归寂,亿万苍生因你而毁。
你敢背负么?”
沈芷安呼吸急促,眼中浮现痛苦。
她似乎看见,因她逆命而倒下的无数百姓,看见因她一剑而覆灭的山河。
她的双手开始颤抖,剑意不稳。
“我……真的能走下去吗?”
萧沉却猛然伸手,死死抓住她颤抖的手腕。
他低吼,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芷安!
你渡过血月囚笼,不是为了舍弃,而是为了并肩。
今日,若万灵真要归寂,那也该由我们一同来担!”
沈芷安的泪水倏然滑落。
她忽然明白了——
天劫从来不是让她否定自己,而是让她直面自己的选择。
她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澄澈如初。
“我,沈芷安,从未求过独善其身。
若逆命改天,必背负因果。
——我愿以一身承万灵!”
轰——!
剑心之火骤然燃烧至极致,照亮整个劫域。
无数亡魂嘶吼扑来,却在剑光中逐一化作光点,融入虚空。
那不是湮灭,而是——归寂。
他们的哀嚎化作平静,他们的怒吼化作安宁。
一时间,天地间竟传来无数低语:
“谢你。”
“愿来世再见。”
沈芷安浑身浴血,剑意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一步步踏入亡魂洪流之中,直至所有光影归寂,天地恢复寂静。
幻影的声音骤然沉默。
半晌,才带着一抹难掩的震动响起:
“第四劫,万灵归寂。
过者,以一身承因果,愿以血骨换苍生。
得‘万灵护主’之力。”
沈芷安心神剧震。
刹那间,她感受到无数微小的力量汇聚在体内,仿佛亿万生灵在她身后低声祈愿。
萧沉目光复杂,紧紧握住她的手。
“芷安……你选择背负,你真的……不怕吗?”
沈芷安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无比:
“我怕,但我更怕放弃。”
“哪怕万灵归寂,也不能让我停下脚步。”
两人并肩而立,身影在虚空中格外坚定。
然而,就在此刻,虚空深处骤然传来另一道低语,冷冽无情:
“既然你敢背负,那便试试第五劫吧。”
轰!
天地骤然陷入无边黑暗。
一股比前三劫更恐怖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