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骤然一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掀开了一卷古老的书卷。
沈芷安只觉得脚下的土地在消散,四周的空气被浓墨般的气息所笼罩,她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压抑。
“长渊——!”她下意识呼喊,伸手想去抓那道熟悉的身影。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虚空猛然一震,她与顾长渊被两股不同的光流冲散,宛若坠入两条完全不同的时空。
耳边最后残留的是顾长渊的声音,带着急切与坚定:“安儿,记住——幻象不可欺心!”
光幕骤然闭合,沈芷安彻底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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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幻境初成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天地已经全然不同。
她立在一片破旧的院落之中,眼前是斑驳的青砖与裂痕纵横的墙壁。那院子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悸。
低头一看,她穿着粗布麻衣,手上满是被针线磨出的茧。指间残留着血丝,似乎是因赶工缝补而划破。
“这……不是我的命。”沈芷安喃喃,眼底却已泛起冷意。
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芷安!快些来,灶里还缺柴火!”
声音尖利,带着责骂。走出院门,她看见一个面容刻薄的中年妇人,正拎着扫帚指着她呵斥:“你这个丧门星,若不是看在你爹娘早亡,我才不会养你!还不快去干活!”
沈芷安微微一愣。
这分明是她幼年时曾经遇到过的寄人篱下的场景,可命运之书却把这一切无限放大,似乎要她重新经历一生的屈辱与孤苦。
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那妇人。眼底的光冷得如同深海。
“你愣着作甚?!”那妇人抬手就要打来。
啪——
沈芷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我的命,不由你来安排。”
这一刻,虚空微微一颤,仿佛被她的执念撼动。可随即,有更强的力量涌来,将周遭幻境补全,把她死死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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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篡改的命运
与此同时,另一片虚空。
顾长渊正立在血色战场上,脚下尸山血海,手中长剑滴落着滚烫的血珠。
远处,一道女子的身影缓缓倒下,胸口插着他的剑。
那女子的面容,正是沈芷安。
“不!”顾长渊怒吼,挥剑劈碎眼前的一切,可下一瞬,幻象又重新聚拢。无论他如何挣扎,那柄剑总会落在沈芷安身上,她倒下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在他眼前重演。
一股诡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注定是她的劫,你注定亲手葬送她的命。”
顾长渊紧咬牙关,剑意几乎要炸裂:“我不信命!她若是我的劫,我便以命换命!”
剑光轰然迸发,撕裂虚空,却依旧无法彻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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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执笔者的窥视
在两人挣扎的幻境之外,一座宏伟的虚空殿堂中,执笔者缓缓翻动着命运之书。
书页上,沈芷安的身影被写成孤苦无依的凡女,被命运摆弄、受尽欺辱,最终郁郁而终。
而顾长渊的命运被写成冷血剑修,背叛所爱,亲手斩下她的命格。
执笔者嘴角微扬,声音森冷:“书中即命。你们纵有万般挣扎,不过是我笔下之字。”
他笔锋落下,一行新的字迹在书页上浮现:
——“沈芷安命尽于二十七岁,孤坟一抔,无人凭吊。”
——“顾长渊堕入魔道,屠尽生灵,最终形神俱灭。”
随着字迹成型,幻境中的压迫更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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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中挣扎
沈芷安的手指已经被针线扎得鲜血淋漓。
她心知这是幻境,可鲜血与痛楚却无比真实。每一次刺痛,都是命运之书在告诉她:你无法摆脱,你注定如此。
“注定……”她低声喃喃,忽而眼底燃起火光,“谁来注定我的命?!”
她猛然抬手,竟将指尖鲜血抹在虚空墙壁上。血迹一落,墙壁颤动,化作一页纸的纹路。
“这是书……”她意识到。
——她身处的世界,本就是书页的一部分!
另一边,顾长渊一次次斩碎幻象,却总在沈芷安倒下的画面中痛苦重演。
他闭上眼,心口的剑痕隐隐作痛。那是他曾以剑心立下的誓言:此生此剑,只护她一人。
当幻象再度浮现时,他没有立刻出剑,而是放下剑尖,轻声呢喃:“安儿……我信你不会死在我的剑下。”
轰!
剑意忽然暴涨,幻象崩裂大半,黑暗中露出一道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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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心魂相牵
同一时刻,沈芷安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安儿,幻象不可欺心!”
那是顾长渊的声音,穿越虚空而来。
沈芷安心头一震,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紧握手中针线,指尖血痕在墙壁上勾勒出一个字——“真”。
光芒骤然绽放,她的世界剧烈颤动,幻境开始崩裂。
远处,顾长渊挥剑破开黑幕,他的身影逐渐清晰。
“长渊!”
“安儿!”
两道声音在虚空交汇,仿佛击碎了无数书页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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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执笔者的怒意
命运神殿之中,执笔者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竟能在书页中反抗?好一个逆命之人……”
他冷哼一声,天笔再度落下:
“锁。”
随着字迹浮现,无数铁链般的光纹从虚空降下,缠绕向二人,欲要将他们彻底锁死在书页中。
沈芷安心头一紧,却咬牙抬手,用血在墙上写下:“逆!”
顾长渊剑意凝聚,长剑划空,刻下一个“破”字。
“逆”与“破”同时亮起,宛若两颗烈日,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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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吞没一切,幻境在崩裂,书页在震颤。
沈芷安与顾长渊的身影,在烈烈风暴中彼此靠近。
但他们都明白,这只是破开第一重幻境。
命运之书,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