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震荡,第四枚棋子缓缓落下。
这一子不同于之前的血河、火城与夜海,它落下时没有惊天的声势,而是轻轻一触,棋盘表面忽然泛起涟漪。
光影扭曲,眼前的世界顷刻变幻。
沈芷安与顾长渊四周不再是黑白棋格,而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
湖水清澈,却在微风拂动下,水面倒映出千千万万个“自己”。
一面湖水,就像一面镜子。
一层倒影,便是一种可能。
沈芷安凝眸:“这是——镜花水月之局。”
顾长渊微微皱眉,周身剑意自动凝聚,却发现剑锋所指之处,倒影中的自己竟同时抬剑,寒光刺眼。
“原来如此。”顾长渊沉声道,“这局考验的不是执念,也不是命数,而是——‘真与假’。”
——
湖面忽然荡起涟漪,成千上万个“沈芷安”与“顾长渊”从倒影中走出,踏上水面,仿佛化为真实。
她们每一个,都拥有相同的面容、声音,甚至气息。
甚至连沈芷安佩戴的手串、顾长渊剑锋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我们之中,只有一对是真,其余皆是幻。”
无数的“自己”同时开口,声音如潮水,将整个世界淹没。
——
沈芷安心头一紧。
若认不出彼此真假,就会被幻象拖入无尽混乱,直至心神崩溃。
她握紧了手中的五行诀,眸光坚毅:“假的再像,终究没有真正的心。”
话音落下,一名“沈芷安”冷笑一声,手中光芒骤然化作锋刃,直劈而来!
顾长渊剑锋横挡,两股力量交击,湖面顿时爆起巨浪。
而那“假的沈芷安”竟与真身无异,连力量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长渊,小心!她们并非单纯幻象,而是由天书以命格推演出的‘可能之身’!”
——
无数个“沈芷安”与“顾长渊”,此刻彼此厮杀,剑光与法诀纵横湖面,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崩裂。
真身与假身交织,根本无法以气息辨认。
沈芷安心头渐凉——天书使这一局,直击人心最难分辨的弱点。
“如何认出彼此……”她心中暗道。
就在此时,一名“顾长渊”从天而降,剑锋直斩向她,眼神冰冷,杀意森然。
沈芷安立刻挥诀格挡,却在触碰的瞬间,心头猛然一颤。
那一剑之中,没有半分犹豫。
没有她熟悉的“守护”的温度。
“假的!”沈芷安猛然喝出,五行诀轰然炸裂,将那“顾长渊”震碎成光影。
湖水涟漪扩散,破碎的光影化作水雾散去。
——
与此同时,真正的顾长渊也在对战“假的沈芷安”。
那倒影中的她神情淡漠,攻势凌厉,招招杀机,甚至还在冷声说道:
“长渊,放弃她,你才会无敌!”
顾长渊心中微震。
这是他心底最怕听到的声音——“若不守护沈芷安,你将无所束缚。”
可就在那一刻,湖面另一处,沈芷安的声音传来,清晰而坚定:
“长渊,记住,你若真心守我,你的剑永远不会背离。”
顾长渊心头猛然清明。
他抬剑一挥,剑意中带着守护的炽热与锋锐,一剑斩下,倒影中的“沈芷安”瞬间粉碎。
——
两人各自击碎了最初的倒影,可湖面却并未平息。
更多的“自己”正从水中走出,愈发难以分辨。
沈芷安眼神一凝:“若一一击碎,根本没有尽头。”
忽然,她心中一动,想起师门古籍中的一句话:
“镜花虽似真,终无心跳;水月虽如影,终无温度。”
——
她立刻转身,高声喊道:“长渊,不要认外形!去听——心跳!”
顾长渊剑势一顿,眼神随即一亮。
他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不再看倒影。
耳中,是无数混乱的脚步与剑声,可在那乱象中,却有一个心跳——
清晰、坚定,与他自己的心跳紧紧相合。
顾长渊骤然睁眼,剑锋一指,直斩眼前的假影!
“你不是她!”
轰——!
那假影立刻崩碎,湖水震荡。
与此同时,沈芷安也闭眼,心神感应。
在无数“顾长渊”的剑影之中,她听见了一个心跳。
那心跳沉稳有力,却在靠近她时,微微加快。
“这才是真正的你。”
沈芷安抬手,五行光芒一握,虚影立刻粉碎。
——
当两人同时找到彼此时,湖面瞬间平静。
所有的倒影齐齐崩碎,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湖水消散,棋盘再度显现。
虚空之上,天书使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赞许:
“竟能破我镜花水月之局……不愧是命数之劫的主角。”
沈芷安抬眸,声音冷冽而坚定:“再难的局,也破不得我心。”
顾长渊剑锋横空,直指虚无:“还有六局,放马过来!”
——
虚空再次震荡,第五枚棋子,开始缓缓落下。
而天地间的气息,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