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之前,沈芷安和秦墨寒终于回到了镇子。
黎明的光还没落下来,四周依旧笼着淡淡的雾,像一层薄纱隔着世界。
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檐角的风铃,发出轻微而凌乱的声响。
沈芷安裹紧外套,手心里依旧残留着冰凉——那是河边风水局带下来的寒意。
“今晚你别回客栈。”秦墨寒低声说,“你住在那儿,她更容易找上门。”
沈芷安抬眼望他,心中已经泛起疑问:“你要我去哪儿?”
秦墨寒没直接回答,只是带着她穿过几条胡同,最后停在一座看似废弃的院落前。
门上挂着半旧的锁,却早已锈蚀得轻轻一拧便能开。
院子里杂草丛生,墙角堆着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破木料。正中央,有一棵老槐树,枝干扭曲,像一只伸向天空的手。
“这里风水死局,阳气弱到连野猫都不愿进来。”秦墨寒关上门,转身望着她,“反而安全。”
沈芷安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进了主屋。屋里没有尘封的味道,显然有人定期打扫。
墙角摆着一张八卦桌,上面铺着一块泛黄的麻布,布下压着几枚铜钱和一个古旧的罗盘。
“你早就准备好了?”沈芷安冷冷问。
秦墨寒微顿,却没解释,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枚乌木符,递到她手中:“贴身带着,别摘。”
沈芷安低头看,那符用的不是普通朱砂,而是深到发黑的符纹——她认得,这是“镇魂锁”,专门压制阴魂与附体。
“她真会来吗?”沈芷安抬眼,直直望进他的眼睛。
秦墨寒没有犹豫:“她早在河上锁定了你,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极轻的“咔”一声——像是有什么踩断了院角的枯枝。
沈芷安的心骤然一紧,目光下意识望向窗外。
雾,似乎比刚才更浓了。
在那一片灰白之间,隐隐有一道黑影站在槐树下,一动不动,像是在注视着屋里。
“是她。”秦墨寒的声音低到近乎耳语,“别出声。”
沈芷安屏住呼吸,心跳几乎压到了耳边。
她看见那影子缓缓抬起了头,雾色下,露出一双惨白的眼,像是没有瞳孔——空洞而冰冷。
下一瞬,那影子忽然消失。
沈芷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听见屋后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她猛地转头——
屋后的暗影里,林初的身形已然站在门槛上。
她的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唇角却缓缓勾起一个极轻的笑:“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沈芷安只觉脊背发凉,脚步下意识想退,却被秦墨寒一把拽到身后。
“你不该来。”秦墨寒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初缓缓走进来,脚步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像是飘在地面。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她的目光从秦墨寒肩头越过,落在沈芷安脸上,眼中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贪婪与怨毒。
沈芷安咬牙:“你的命格已经转走了,还想要什么?”
林初笑了,笑声轻得像风吹过枯叶:“命格?不……我要她的魂。”
话音未落,屋内的灯火骤然一暗,像被什么吞噬了光。
沈芷安只觉胸口一阵压迫,像是有什么力量正试图将她从身体里拽出去。
秦墨寒立刻甩出一枚铜钱阵,口中念咒,阵上光芒骤亮,将林初逼退了半步。
“你敢踏进一步,我立刻封了你最后的归路。”
林初的笑意渐渐消失,目光幽深得像两口井:“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她的魂——迟早是我的。”
说完,她的身形像被雾吞没,瞬间消失无踪。
空气里恢复了死寂。
沈芷安只觉浑身冰凉,手心的镇魂锁微微发烫,像是刚刚挡下了一击致命的冲撞。
“这只是开始。”秦墨寒收起阵法,望着她的眼神格外凝重,“接下来,我们必须反布一局——不然她会一夜比一夜近。”
沈芷安望着他,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种清晰的预感——这一场,真的会有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