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子的铁门早已锈蚀,缝隙间透出一丝冰凉的气息。风一吹,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像一只年迈的兽在低声咆哮。沈芷安站在门外,盯着那座八卦阵,心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向前——那是一种诡异的、无法抗拒的牵引。
她提着油灯,跨过长满青苔的门槛。
刚踏入的瞬间,空气骤然凝滞,仿佛连风都被隔绝在外。灯焰无风自摇,发出“噗噗”的声音。院中寂静得可怕,只有脚下枯叶被踩碎的脆响,在空旷中回荡。
八卦阵中央的石板上,立着一尊破碎的石像。石像的脸被敲掉了一半,残存的轮廓却与她有几分相似——眉骨的弧度、下颌的线条,仿佛是同一副骨相雕刻而成。
她不自觉地走近,心脏跳动如擂鼓。
更让她心惊的是,石像怀里抱着一幅发黄的画像。那画上的女子,眉眼温柔如水,恰好是她自己的模样。画像边角用朱砂写着两个字——“替身”。
沈芷安伸手触摸画像,纸面冰冷潮湿,仿佛渗着阴气。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墙角的阴影像在凝视她,却又在她目光扫去的瞬间缩回去。
就在石像脚下的阵心位置,她看见一本泛黄的册子,纸页微微卷曲,像是被岁月与湿气侵蚀。封面上写着三个歪斜的字——命簿。
她蹲下身,双指轻轻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上,赫然是她的生辰八字,笔迹锋利如刀,似乎每一笔都刻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再往下,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着“三劫”的细节:
?\t初劫:血咒锁魂,命悬一线(已历)。
?\t二劫:影生双魂,劫不容缓(将至)。
?\t三劫:归入死局,身魂两灭(终结)。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纸页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字——“凡改此命者,必以命偿之。”
屋外的风忽然加大,吹得院门吱呀作响,像是在催促她赶紧离开。
可她却被一种更深的好奇与恐惧交织的力量钉在原地。那命簿里,是否还藏着关于“推她入劫之人”的线索?
她伸手去拿命簿。就在指尖触到封面的刹那,脚下的石板传来“咔咔”的声响。
空气骤然变得沉重,仿佛有千斤之物压在肩头。八卦阵的纹路被某种力量唤醒,灰尘自动滑落,露出下方用朱砂绘制的血色线条。那线条散发着腥甜的气味——像是用真血绘成。
“咚——”
废院的大门自行合上,铁锁落下,沉闷的回音像钉子一样钉进她的耳膜。
油灯的光剧烈摇晃,灯芯发出尖锐的“滋滋”声,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对抗。
她耳边隐约响起低低的诵咒声,不知来自何方,却又像是从脚下渗上来的。
忽然,石像微微前倾,裂开的嘴角缓缓渗出暗红的液体。那液体沿着下颌滴落,正好砸在命簿的生辰八字上,将朱砂笔迹一点点染得透亮。
沈芷安想要后退,可双脚像被钉死在原地,一股冰凉的力量从地底攀上来,顺着脊背直逼后脑。
耳边,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是从石像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劫,不可逆。”
八卦阵纹开始旋转,带动整个地面微微震颤,像是一张张开巨口的怪兽,要将她吞没。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压抑的气息,逼得她胸口发闷。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手串上——它的温度开始上升,散发出微弱的金光,与阵法的血色相抗。
可就在光与血的拉锯中,石像那唯一完好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只眼睛没有怒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死寂。下一秒,一滴血泪缓缓滚落,砸在石板上,瞬间化作一缕浓雾,将她的身影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