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客厅时,管家正指挥佣人整理那些衣物,见她过来,连忙躬身问好:“夫人,需要为您准备些点心吗?先生吩咐过,您要是无聊,也可以看看先生为您准备的电影放映室。”
“不用了,谢谢。”南溪摇了摇头,脚步顿了顿,又问道,“你跟着巴坤多久了?”
“回夫人,我跟着先生快十年了,最近才被调到这边来。”管家恭敬地回答:“先生虽然看着凶,但心特别细,尤其是对您,自从您来了以后,先生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很多。”
南溪心里一暖,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
刚倒好一杯温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号码。
巴坤离开不过二十分钟,客厅里暖黄的灯光照在那些崭新的羊绒大衣上,却没让南溪心里的空落淡去半分。
她刚把为巴坤准备的汤倒进保温壶,口袋里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南溪微微蹙眉,这个号码是巴坤特意为她办的缅甸本地卡,除了巴坤、迦朋,沈耀和刚联系过的哥哥,再没人知道。
难道是迦朋有急事?
她没多想,指尖一滑接起了电话,语气带着几分刚被打扰的轻柔:“喂?”
“喂,是南溪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和却透着疲惫的女声,音质有些失真,像是长途通话后的损耗。
南溪的心轻轻一沉,这声音耳熟得很,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往沙发上坐了坐,将保温壶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您好,我是南溪,请问您是哪位?”
“总算找到你了!”对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那声舒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颤音:“我是正大服装学院的王淑敏,路瑶的班主任,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期末答辩,你还陪路瑶来我办公室改过分论点。”
“王老师!”南溪猛地坐直身体,记忆瞬间被唤醒。
她和路瑶是大学四年的舍友,虽然一个读金融法律双学位,一个攻服装设计,但性子合得来,几年里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
王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师,却格外疼惜有天赋的路瑶,答辩时还夸过她俩“一文一艺,相得益彰”。
只是这一年多,她被爸妈的事情影响,没有去过学校,一直在家里学习,早就断了和学校的联系,连和路瑶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起来。
南溪握紧了手机,语气瞬间急切起来:“王老师,您怎么会有我的号码?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路瑶她……”
“唉,别提了。”王老师的声音沉了下去,背景里隐约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我找你快一个月了,问遍了你们老师和你专业的同学,都只说你家人让你在家里学习,没人知道你的联系方式。还是我找了你的班主任,查了你的入学资料,找到了你家里的电话,你的奶奶接了我的电话,她告诉了我,你的联系方式。”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担忧:“南溪,我打听到,你是路瑶在学校里最要好的朋友,你们一起大学四年,又在一起考了研究生和硕士,关系非常要好。我问你,你们最近有联系吗?我这两个月就没联系上她,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石沉大海。”
南溪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雕花,脑海里飞速回想,最后一次和路瑶通话,确实是两个月前。
那天路瑶的声音很轻,背景里有缝纫机运转的“哒哒”声,说不了两句就催着挂电话,说“手上的设计稿明天要交,得赶工”。
她当时只当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常态,路瑶大三那年为了参加国际设计赛,曾在工作室熬了整整一个星期。
加上自己这一年多深陷麻烦,没心思细想,竟就这么断了联系。
南溪的心脏莫名一紧,声音都有些发颤:“王老师,我最后一次联系她就是两个月前,她只说忙,没提别的。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王老师压抑的叹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南溪心上:“南溪,你慢慢听我说。三四个月前,路瑶家突然破产了,她爸妈欠了一屁股债,还病倒了。这孩子要强,没跟任何人说,偷偷相亲嫁给了一个做建材生意的男人,比她大十岁,说是对方能帮她还债。”
“刚结婚那阵,她还偷偷来学校找过我,说等把家里的事理顺了,想回来继续读书。可没过多久,她就说她怀孕了,跟我请了长假。本来硕士生怀孕请假很正常,我还替她高兴,觉得苦日子总算要熬出头了。”
“可上周,我从一个学生那里听说……”。王老师的声音哽咽了:“那个男人骗了他,根本不是做建材生意的,他就是个赌鬼!觉得路瑶漂亮,盯上了她,他把路瑶家剩下的一点家底全输光了,路瑶的爸爸被气得突发心脏病,没救过来,她妈妈本来身体也不好,被气死了。那个男人前段时间喝多了酒,就动手打路瑶,把人打得住进了医院,孩子……孩子也没保住。他还在医院走廊里骂,说路瑶是扫把星,是路瑶克得他倾家荡产!”
“轰”的一声,南溪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沙发上,屏幕亮着,王老师焦急的呼喊声还在不断传来。
她猛地捂住嘴,才没让哭出声来,记忆里的路瑶,永远是扎着高马尾、抱着画夹在阳光下笑的样子,她爸妈来学校看她时,还塞给南溪一大袋家乡的蜜饯,说“我们家瑶瑶多亏你照顾”。
那样鲜活开朗的姑娘,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南溪的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脑海里全是路瑶笑着说“等我设计出自己的品牌,第一个给你做高定礼服”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喂?南溪?你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王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像是怕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南溪猛地回神,慌乱地捡起掉在沙发上的手机,冰凉的机身贴着滚烫的脸颊,眼泪还在不受控地往下淌,她用力咬着下唇,把哽咽咽回喉咙里:“王老师,我在……我在听。您接着说,最后路瑶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