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外的铃铛响了，云璃的手停在半空。粉笔没有落下，她转头看向门口。
学徒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暗红色卷轴，封口用蜡压着学院监察司的印记。他喘着气，显然是从远处跑来的。
“紧急情报，刚送到监察司，转给您。”学徒把卷轴递过来，没多说话就离开了。
云璃拆开卷轴，目光快速扫过内容。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夜无痕从后山回来，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她站着不动。晨曦灵蝶在她肩上轻轻扇了下翅膀，光纹一闪。
“出事了？”他走进来，声音很轻。
云璃把卷轴递给他。上面写着三起边陲哨站的报告：夜间有黑袍人活动，御兽身上带着不正常的灵力波动，接触过的幻兽出现短暂失控，甚至攻击同伴。
“不是普通流浪御兽师。”夜无痕看完，把卷轴放在桌上，“灵力波动记录显示，频率接近压制类术式。”
林婉儿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雷鸣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训练用的锤子。
“又有人想搞事？”雷鸣把锤子靠墙放好，“刚安生几天？”
“这次不一样。”云璃走到窗边，拉开帘子。阳光照进来，落在桌上的地图上，“这几处地点，分布在三个帝国交界地带。位置偏，守备弱，但都靠近古老的灵脉节点。”
林婉儿凑过去看地图，“你是说……他们故意选这些地方？”
“不止是活动。”夜无痕指着其中一处标记，“这里，三天前上报异常，今天又有一份未正式登记的目击记录。同一区域，连续出现，说明他们在移动，而且路线有规律。”
云璃转身走向静室。她需要调取原始数据。
监察司的权限她有，输入密令后，屏幕上跳出几段加密日志。她逐条解码，一条条翻看。
突然，她停下。
画面里是一段夜间影像，由边境哨塔的灵能镜记录。模糊的身影站在山坡上，身边趴着一只大型幻兽，外形像狼，但四肢关节处有明显的扭曲凸起。那人抬起手，掌心朝上，一道暗紫色的光流从幻兽体内抽出，缠绕在指尖。
接着，那道光流被注入另一只刚捕获的风隼体内。风隼挣扎了几秒，眼睛由灰变紫，安静下来。
“这是……强行改写灵力属性？”林婉儿盯着屏幕，“他们把幻兽变成工具？”
“不只是改写。”夜无痕放大图像细节，“你看它的脊椎，那里有金属植入的痕迹。这不是自然变异，是人为改造。”
雷鸣一拳砸在墙上，“谁干这种事？拿幻兽当兵器还不够，还要毁了它们？”
云璃关掉画面，重新打开地理图层。她把所有报告点连成线，又叠加灵脉分布图。
线条交汇的位置，指向一片废弃矿区——黑石谷。
“这里二十年前关闭了，因为地下灵脉枯竭。”她低声说，“但现在，如果有人在下面重建能量回路，就能重新激活节点。”
“目的呢？”林婉儿问。
“要么想控制区域内的幻兽群，要么……”夜无痕顿了一下，“在测试某种大规模灵力干扰装置。”
房间里安静下来。
晨曦灵蝶飞到地图上方，翅膀微张，洒下一小片光斑，正好落在黑石谷的位置。
云璃看着那个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监察司知道这事多久了？”
“最早一份报告是五天前。”夜无痕回答，“但他们以为是零散事件，直到昨天才合并归档。”
“也就是说，我们晚了至少四天。”她站起来，“他们已经在布局。”
林婉儿翻开随身带的记录本，“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其他类似案例。比如失踪的御兽师，或者野生幻兽异常聚集。”
“我去调巡逻队的路线记录。”夜无痕走向通讯终端，“如果对方在夜间行动，避开常规巡检，说明他们对学院防御体系有了解。”
雷鸣抓起锤子，“我现在就去后山，让雷鹰侦察周边空域。说不定能抓到一点踪迹。”
“别单独行动。”云璃拦住他，“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实力如何。先收集信息，不要正面接触。”
雷鸣点头，转身走了。
林婉儿坐在桌边开始翻资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夜无痕在终端前输入指令，调取监控日志。
云璃站在地图前，盯着黑石谷那个红点。
她想起授勋那天晚上说的话：“这不是终点。”
原来这么快就要面对下一个开始了。
半小时后，林婉儿抬起头。
“我找到一样东西。”她指着笔记上画的一个符号，“在两份不同地区的报告附件里都出现了。一次是地面残留的刻痕，一次是幻兽颈圈内侧的标记。形状一致。”
云璃走过去看。
那是一个环形图案，中间断开一截，像是被切掉了一部分。
“这不是通用符文。”她说，“没见过。”
夜无痕走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我见过类似的。”他声音低了下来，“在我离开家族前，父亲书房里有一本禁书，讲的是古代控制类御兽术。这种断环，代表‘剥离’——切断幻兽与原主的联系，强制驯服。”
“所以他们用这个做标记？”林婉儿皱眉，“是在宣示所有权？”
“更像是组织标识。”云璃伸手摸了摸图案，“他们不是散兵游勇，是有系统的团体。”
夜无痕沉默了一会，“我怀疑……这和我家族过去的某些研究有关。”
“什么研究？”
“关于跨属性操控幻兽的实验。”他看着她们，“十年前叫停了，因为太危险。参与者精神崩溃，幻兽反噬。如果有人偷偷继续，现在可能已经发展出新方法。”
房间里气氛更沉了。
云璃深吸一口气，“不管他们从哪来，现在已经在动。我们必须抢在他们扩大范围前做出反应。”
她走到墙边，把几张情报钉在地图周围。
“第一，确认黑石谷是否真的被占用。派隐蔽型幻兽侦察，不惊动任何人。”
林婉儿记下。
“第二，整理所有带这个符号的线索，追源头。看看有没有共同的物资采购、人员流动或者信息泄露点。”
夜无痕点头。
“第三，通知三大帝国边境哨站提高警戒，但不要公开行动。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雷鸣从门外探头，“我已经让雷鹰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等一下。”云璃说，“再加一条——查最近三个月内，所有申请进入废弃矿区的许可记录。哪怕是民间勘探队，也要逐一核对。”
林婉儿快速写下最后一项。
四人围在地图前，没人说话。
窗外天色渐暗，夕阳的光斜照进来，映在钉着情报的墙上。晨曦灵蝶落在云璃肩上，翅膀微微收拢。
“我们之前以为打败暗影尊者就够了。”林婉儿轻声说，“但现在看来，黑暗从来就没真正消失。”
“它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夜无痕看着窗外，“更隐蔽，更冷。”
云璃伸手按在地图上，指尖落在那个断环符号的位置。
“那就让他们知道，光也不会停下。”
她抬头看向三人。
“明天一早开始行动。所有人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雷鸣握紧拳头，“终于能动手了。”
夜无痕走到门边，手扶上门框，“我会连夜调取家族旧档案，找更多关于这个符号的信息。”
林婉儿合上笔记本，“我也再查一遍各地上报的异常记录，说不定还有漏掉的线索。”
云璃站在原地，没有动。
晨曦灵蝶忽然展开翅膀，一道微光扫过墙面的情报。
就在那一瞬，云璃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有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镜头站立，左手垂在身侧，袖口滑落了一截。
手腕上，也有一个同样的断环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