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剑的锋刃上,血珠顺着金属纹路缓缓滑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砸出微小的凹痕。云璃的手指仍紧扣剑柄,掌心被碎裂的护手边缘割破,却感觉不到痛。她盯着五步外那头静立的巨兽,它的黑焰已收敛,像一层薄雾贴附在体表,唯有腹部下方的火焰略显稀薄,仿佛燃烧到了尽头。
晨曦灵蝶蜷在她臂弯里,翅膀微微颤抖。云璃用拇指轻轻抚过它的背脊,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搏动。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已从混乱中抽离。
“它攻击之后……有空档。”她低声说,声音不大,却让靠在岩石边的夜无痕抬起了头。
雷鸣撑着雷锤,喘息粗重,听见这话猛地睁眼:“什么?”
“每一次爆发黑焰后,它的腹部火焰会暗半息。”云璃将光剑横放膝上,指尖点在剑身中部,“不是防御弱了,是能量在回流。它把我们的攻击转化成自身力量,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林婉儿抱着炎狐,手臂上的烫伤让她说话时声音发紧:“你是说……我们打出去的,反而喂了它?”
“对。”云璃点头,“但它吞得不干净。雷鸣那一击让它停顿最久,说明冲击干扰了内部循环。而每次循环结束前,腹部就是最脆弱的位置。”
夜无痕慢慢站直身体,断裂的冰剑残柄握在左手。右臂的灼伤让他动作僵硬,但他仍一步步挪到云璃身侧:“你想怎么打?”
“不能再硬拼。”云璃划动剑尖,在地上勾出四道短线,“你们三个负责拖住它,制造攻击节奏。我找机会切入。”
雷鸣皱眉:“我这状态,撑不了多久。”
“不需要你全力出手。”云璃抬头看他,“只要在它发动前一刻引动地面震动,哪怕一次,也能打乱它的节奏。”
“我来掩护左侧。”夜无痕低声道,“它刚才追击时,左爪动作比右爪慢一丝。”
林婉儿咬了咬牙:“我能控烟。炎狐还能喷一次浓雾,够它眼前蒙三秒。”
云璃看向肩头的晨曦灵蝶,轻声问:“还能飞吗?”
幻兽轻轻振翅,一道极细的光束自翼尖射出,在空中划出短暂轨迹。虽然光芒微弱,但方向稳定。
“够了。”云璃握住光剑,缓缓起身,“等它再发动范围攻击时,就是机会。夜无痕和雷鸣先诱它出手,林婉儿在它转身瞬间释放烟雾。我趁它视线受阻、能量未稳时,由下往上突袭腹部。”
“万一它不按你说的来呢?”雷鸣问。
“它一定会。”云璃盯着巨兽胸口的金属纹路,“它在试探我们有没有新招。现在它觉得我们已经没力气了,只会被动防守。所以它会再来一次同样的攻击——而且更狠。”
话音刚落,巨兽头部微偏,赤红双眼扫过四人。它的齿轮开始缓慢转动,喉咙深处泛起低沉嗡鸣。
“它察觉了?”林婉儿屏住呼吸。
“不。”云璃握紧剑柄,“它是在确认猎物是否还有挣扎的余地。就像猎手不会轻易扑向死物。”
夜无痕冷笑一声,举起残剑,寒气自掌心渗出,在焦土上凝出几道冰痕:“那就让它看看,什么叫还没死透。”
雷鸣咬牙站起,雷锤重重顿地,发出沉闷震响。林婉儿将炎狐放在身前,双手贴上它的额头。晨曦灵蝶缓缓升空,悬停在云璃头顶,光晕微闪。
巨兽低吼,前肢猛然下压,地面裂纹如蛛网蔓延。它没有立刻冲出,而是缓缓抬起左爪,黑焰自指尖凝聚,形成一道旋转的火弧。
“它要来了。”云璃压低身子,剑尖指向地面。
夜无痕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冰刃划地,发出刺耳声响:“看这边!”
巨兽瞳孔收缩,利爪一挥,黑焰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直扑夜无痕所在方位。与此同时,雷鸣双臂发力,雷锤轻震,地面骤然抖动。林婉儿吹出口哨,炎狐张口喷出一团浓稠灰雾,直扑巨兽面门。
黑焰撞上冰障,瞬间融化表层。夜无痕翻身后撤,左臂被溅起的火星擦过,皮肤立刻泛起红痕。雷鸣闷哼一声,膝盖跪地,雷兽趴伏不动,显然已耗尽最后雷源。
巨兽被烟雾遮蔽视线,动作迟滞半瞬。就在这一刹那,云璃蹬地疾冲,身形贴地掠出,光剑斜举,直取其腹下薄弱处。
她看清了——那里的黑焰确实在退散,如同潮水回落,露出下方暗灰色的皮肉与交错的符文裂隙。她的剑尖已触及那片区域,只需再进两寸……
巨兽猛然低头,齿轮高速旋转,喉咙深处爆发出尖锐啸音。一股无形震荡自体内扩散,云璃被震得踉跄后退,光剑险些脱手。
晨曦灵蝶及时俯冲,一道光束落在她脚前,照亮退路。她顺势翻滚,避过一道横扫而来的黑焰余波。
“它提前启动了能量回流!”雷鸣喊道。
云璃单膝跪地,喉间发腥,强行咽下。她抬眼看去,巨兽正甩开头上的残雾,赤目锁定她,口中齿轮仍未停止转动。
“差一点。”夜无痕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但它警觉了。”
“不。”云璃抹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不是差一点。是它怕了。”
“怕?”
“它本可以追击。”云璃盯着巨兽腹部,“但它选择了防御。说明它意识到那个位置不能被碰。”
林婉儿扶着树干站起来:“那下次……我们更快。”
“不用下次。”云璃握紧光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它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所以这一次,必须逼它现出破绽。”
“怎么逼?”雷鸣喘着气问。
云璃转向晨曦灵蝶:“你能再撑一次强光干扰吗?不是为了伤它,是为了让它误判我的位置。”
幻兽轻轻点头,双翼微张,积蓄最后一丝光能。
“夜无痕,你从正面挑衅,让它以为我要从上方进攻。”云璃低声布置,“雷鸣,你用地震引它重心前移。林婉儿,烟雾要比刚才早一秒释放。等它本能地低头防御时——”
“你就从下方突袭。”夜无痕接道。
“对。”她点头,“它防上,我就攻下;它守前,我就打后。它越谨慎,破绽就越明显。”
四人各自站位,气息沉重,却无人退后。巨兽站在原地,黑焰缓缓流转,齿轮的转速逐渐加快,仿佛在等待他们做出下一个选择。
云璃将光剑横于胸前,剑锋映出她眼中的决意。晨曦灵蝶振翅升空,一道强光骤然洒落,直照巨兽面门。
巨兽怒吼,黑焰喷涌,夜无痕迎上前,冰刃划出弧线。雷鸣锤地,震动传开。林婉儿挥手,烟雾腾起。
云璃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原地。
她贴着焦土疾行,剑尖几乎触地,朝着那片正在收缩的黑暗火焰,无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