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匣在云璃掌心留下一道浅痕,寒气顺着指缝渗入皮肉,她没有松手。四人分开前的最后一瞬,光尘与雷丝在空中交错的轨迹尚未散尽,夜无痕已转身没入北侧荒原的风沙中,林婉儿压低帽檐走向边境哨道,雷鸣则跃上岩脊,身影迅速被雷云吞没。
云璃贴着断崖边缘前行,脚底踩碎的碎石滚落深隙,连回音都被地脉阴隙吸尽。她右手覆在左腕,晨曦灵蝶残存的光尘如薄纱缠绕皮肤,压制着那道光痕的脉动。每隔半个时辰,体内便有一股牵引力自肋骨蔓延至肩胛,像一根无形的线被缓缓拉紧。她咬住下唇,将灵力沉入足底,避开地表灵纹探测带,改走断层裂隙——这里灵气稀薄,幻兽稀少,却极易引发地陷。
前方岩壁渗出黑雾,三只土鳞蜥从石缝钻出,背甲泛着暗沉光泽,尾部扫动间激起尘浪。云璃屏息,指尖轻点腰间兽环,晨曦灵蝶并未现身,仅有一缕微光自环中逸出,在她掌心凝成一道屏障。蜥蜴嗅到光属性波动,骤然停步,眼瞳收缩。她缓步后退,脚下碎石松动,整片岩层发出低沉裂响。土鳞蜥暴起扑来,她旋身翻入侧壁凹槽,光尘屏障瞬间膨胀,将第一只拦在外围。另两只撞上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甲壳被光刃划开,黑血溅在石壁上迅速碳化。她借力跃向更深的阴隙,身后岩层轰然塌陷,将三只幻兽埋入乱石。
光尘黯淡了一瞬,她知道不能再耗。残片在内袋中又震了一下,与手腕光痕同步抽搐。她解开外袍,撕下内衬布条,裹住左臂,再以光尘封入夹层,形成双层隔绝。步伐放慢,每一步都踩在地脉断裂的节点上,灵力波动被地形割裂,难以汇聚成可探测的信号。
与此同时,北方荒原的风雪骤然加剧。
夜无痕立于废弃矿道入口,冰匣半埋入冻土,寒气顺着地下冰脉扩散。他双手结印,冰镜幻象在百丈外成形——四道身影并肩疾行,灵力波动清晰可辨。暗影猎犬的嘶吼从风雪深处传来,三名黑袍御兽师踏雪而至,肩头蹲伏的猎犬鼻翼翕动,眼中泛起红光。其中一人抬手,一道黑符飞出,直击幻象胸口。
幻象溃散,但残留的灵力未消。夜无痕冷笑,将最后一丝寒气注入冰脉,幻象重组,继续北行。黑袍人冷哼:“雕虫小技。”三人分列三角,围拢而来。夜无痕后撤一步,踏入矿道,手中冰剑横扫,冰棱自地面突刺而出,封锁入口。轰然巨响中,矿道顶部积雪崩塌,掩住通道。他未停步,沿斜井滑入深处,肩头却传来剧痛——方才交手时,暗影爪已撕开护甲,寒毒顺着伤口逆流而上。
他靠在岩壁,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咬破指尖,血滴其上。冰晶微亮,映出矿道外三道黑影正破雪逼近。他闭眼,将冰晶拍入胸口,寒气瞬间冻结经脉,压制痛感。再睁眼时,眸色已转为霜白。他抬起冰剑,削下一块岩屑,抛向通道另一端。岩屑落地瞬间,一道黑影扑出,利爪撕裂空气。夜无痕闪身而出,冰剑自下而上挑断猎犬前肢,反手将冰晶残片嵌入其颈项。黑犬哀鸣倒地,其余两头却已察觉真身所在。
他不再隐藏,疾冲而出,冰剑在身后划出一道冰墙,阻住追击。风雪中,他身影渐远,左肩黑痕如藤蔓蔓延。
雷鸣攀上雷脉交汇的孤峰,体内的寒毒已在经脉中蛰伏许久。他解开背囊,取出雷核,指尖雷丝缠绕其上,准备埋入地脉节点。就在此时,山脊另一侧传来雷暴轰鸣——一头雷光狂猿自云层跃下,浑身缠绕紫电,双眼赤红,显然已被黑暗力量侵蚀。
雷鸣低喝一声,雷蝠自兽环冲出,迎上狂猿。两兽碰撞,雷电交织,气浪掀翻巨石。狂猿怒吼,一掌拍下,雷蝠被震退,羽翼焦黑。雷鸣咬牙,将雷核拍入地缝,自身雷能爆发,与狂猿雷暴共振。刹那间,他体内寒毒被激发,经脉如被冰针穿刺。他强撑未倒,借共振反冲之力跃向后方断崖,脱离战圈。
狂猿追击未果,怒砸山岩,雷暴四散。雷鸣伏在岩后,呼吸急促。他知道,刚才的雷能爆发已被监测到。他取出随身雷核,引动引爆机关——半刻钟后,远处地脉节点爆出强光,能量波动直冲云霄。敌方监测塔必然误判为干扰启动。他嘴角溢血,靠在岩壁,意识模糊。
林婉儿潜入边境监察站外墙,熄灵令贴在胸口,灵力完全封闭。她输入密令,调出前任巡查员的日志,模仿其步态节奏,缓步走向身份验证门。门侧两具机械傀儡缓缓转头,眼部红光扫过她的面部与步伐轨迹。
红光停滞三秒,门未开。
她心头一紧,忽然想起前任巡查员左腿微跛。她立刻调整步伐,右脚加重落地,左脚轻抬。红光再次扫描,门锁“咔”地开启。
她走入监控大厅,傀儡守卫分列两侧,关节处有细微冰丝缠绕——那是夜无痕提前布置的干扰装置。她迅速接入终端,下载布防图。进度条刚过七成,警报灯无声闪烁,傀儡头部微转,锁定了她的位置。
她拔出数据晶片,瞥见控制台下方有暗格,那是前任巡查员日志中记载的应急躲避处,连忙翻滚躲入其中。发现傀儡靠近后,她回忆起日志中提到控制台下方有电源箱可切断照明,精准踢翻电源箱,整个大厅灯光熄灭。应急照明亮起前,她已从通风管道脱身。
幽光裂谷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浮现,灰雾缭绕,空气中灵压不断增强,仿佛大地深处有巨物搏动。云璃停下脚步,她感受到周围灵压愈发强烈,猜测前方就是幽光裂谷的关键区域,为了确保能顺利完成后续行动,需要调整状态。 她解开左臂布条,光尘屏障已近乎透明,手腕光痕微微跳动。她抬头,远方信号塔群次第亮起,红光如脉搏闪烁。
夜无痕靠在矿道深处,冰剑插在身前,剑柄沾血,左肩黑痕蔓延至脖颈。他抬起右手,试图拔剑,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肌肉抽搐,未能发力。
雷鸣伏在孤峰岩缝,雷核残片在掌心发烫,体内的寒毒如锁链缠绕心脉。他想站起,双腿却无法支撑。
林婉儿躲在监察站外废墟,数据晶片握在手中,远处巡逻的傀儡正朝她藏身处移动。
云璃将最后一缕光尘注入残片,将其封入兽环夹层。她迈步向前,脚底踩碎一块刻有符文的石板,裂缝中渗出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