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下令派遣密探前往边境详查,同时命户部先行筹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此刻回想起来,皇上不禁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报——”侍卫急促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兵部尚书林宏远率先快步进殿,神色凝重地行礼后急忙开口:“皇上,北狄戎人这数月来悄无声息,想必早已做足准备,意图一举攻破边关四城。
上次一战虽重创北狄戎,但我军也损失惨重,如今边境守军不足三十万,而敌军增援三十万大军已开拔。臣恳请皇上速速派兵增援,迟则生变啊!”
皇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
他目光扫过陆续赶到的众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众爱卿都听到了?边关危在旦夕,可有良策?”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凝重不安的面容。
皇上凝视着龙案上的急报,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派兵增援已是迫在眉睫,但主将人选却让他陷入两难。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本就稀缺,除了靖王世子萧承宇,竟难寻第二个能独当一面、威震三军的人选。
如今萧承宇重伤昏迷,军中将士本就人心惶惶,若此次派遣的主将不能服众,恐怕未战先乱,反倒给了北狄戎可乘之机。
殿内一时寂静,众臣也都明白皇上的顾虑,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开口荐将。
就在这时,站在武官队列中的秦镇天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秦王,见对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这才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跪在大殿中央,声音铿锵有力:
“皇上,战况紧急,边关危在旦夕,臣虽不才,愿领兵前往,誓死守卫边关,绝不让北狄戎人踏进我朝疆土半步!”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将领身上。
秦王府昔年确实风光无限,秦镇天的祖父是开国名将,战功赫赫,最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然而其父与其他叔伯辈却仕途坎坷,屡战屡败,如今只能在朝中担任闲职,致使曾经显赫的秦王府逐渐没落,几乎淡出权力中心。
直到两年前与土番一战,秦镇天临危受命,以少胜多,出奇制胜,立下大功,这才让秦王府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刻他主动请缨,朝中众人神色各异,有赞赏其勇气的,也有怀疑其能力的,更多的则是暗自思忖这是否是秦王府重振旗鼓的契机。
皇上凝视着跪在殿中的秦镇天,目光深邃,沉吟片刻方才开口:“秦爱卿勇气可嘉。只是此次北狄戎人来势汹汹,兵力数倍于我边境守军,爱卿可有必胜的把握?”
皇上眉头轻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
他确实未曾考虑过秦镇天作为主将人选。
见皇上犹豫,立在文官队列前列的慕容博敏锐地察觉到了上方投来的视线,他几不可察地微一点头,随即出列躬身:
“皇上,秦将军虽年轻,却有勇有谋。两年前土番一战,他以少胜多,战术精妙,当时督军的贺老侯爷还特意在战报中盛赞其‘有乃祖之风’。臣以为,值此用人之际,秦将军或可担此重任。”
三皇子一党的官员见慕容博率先表态,彼此交换眼色后,也纷纷出列附议,称赞秦镇天是合适人选。
皇上深邃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沉吟片刻后,沉声问道:“北狄戎人来势汹汹,边关危殆。除秦爱卿外,可还有哪位将军愿领兵驰援?”
话音甫落,当即又有几位资历较老的武将出列请命。兵部尚书林宏远见状,上前一步,朗声道:
“皇上,臣以为,虎威将军李晓常年驻守西北,熟知狄戎作战习性,且多次参与边关防务,经验老到。
此次增援关系重大,臣推举李将军为主将,秦将军可为副将,二人相辅相成,必能稳固边关。”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低语。皇上目光在李晓和秦镇天之间逡巡,殿内一时静默,只闻烛火噼啪作响。
经过再三权衡,皇上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林爱卿所奏。命虎威将军李晓为主将,秦镇天为副将,即刻点齐二十万大军,连夜开拔,驰援北境。
此战关乎国运,朕要尔等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边关四城,绝不容北狄戎人践踏我大晟一寸国土!”
圣旨既下,李晓与秦镇天即刻跪领皇命。皇上令二人速去准备,又示意其他大臣退下,独独留下了户部尚书郑海与兵部侍郎钱斌。
待殿内只剩心腹重臣,皇上这才倾身向前,语气凝重:
“郑爱卿,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二十万大军开拔,后续粮草辎重可能保障?朕要听实话。”
郑海闻言,额角渗出细汗,却不敢擦拭,只躬身回禀:“回皇上,户部粮仓现存粮草约可供十五万大军三月之用。
若二十万大军开拔,加上沿途消耗及战时补给,恐仅能支撑月余。且如今并非秋收时节,新粮未入,若要从各州府调粮,至少需半月时间。”
皇上脸色愈发阴沉,指尖重重敲在龙案上:“月余?北狄戎人此番来势汹汹,战事岂是一月可了?郑爱卿,这就是你给朕的答复?”
郑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惶恐!去岁江南水患,两湖蝗灾,收成本就不佳。各地粮仓存粮已比往年少了三成。臣...臣已尽力调度,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一直沉默的钱斌此时上前一步:“皇上,臣有一策,或可解燃眉之急。”
皇上锐利的目光转向他:“讲。”
“可先从京畿三大营调拨部分军粮应急,同时下令各州府开仓放粮,命粮商限期将存粮售与官府。再派快马往江南、湖广等地,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紧急购粮。”
钱斌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此举恐会引起民间粮价波动,需严惩囤积居奇者,以安民心。”
皇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准!郑爱卿,就按钱侍郎所言去办。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前线粮草绝不能断!若因粮草不济导致战事失利,朕唯你是问!”
郑海连声应诺,冷汗已浸透朝服。
待二人退下,皇上独坐龙椅,望着跳动的烛火,长长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国库空虚,但这一战,大晟输不起。
----------
宝子们,国庆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