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众人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九天九部众弟子组成的玄奥阵势并未撤去,如同数十朵在冰雪中盛开的致命之花,肃杀之气虽因苏星河的悲泣与段无咎的宣告而稍减,但那份属于灵鹫宫的冰冷戒备依旧如同实质的冰墙,横亘在双方之间。
苏星河在段无咎渡入的一阳真气维系下,勉强支撑着没有彻底昏厥,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悲鸣,枯瘦的身躯不住颤抖。王语嫣、蓝小蝶、叶蝉衣、木婉清、钟灵、马芊芸等众女站在段无咎身后,感受着这灵鹫圣地的浩瀚威压与凛冽寒意,神色各异。王语嫣秀眉微蹙,竭力回忆着古籍中关于九天九部阵法的记载;蓝小蝶脸色苍白,靠在叶蝉衣身上,内息因寒冷和压力而紊乱;叶蝉衣眼神依旧带着些许茫然,却本能地更靠近段无咎一步;木婉清俏脸含霜,手按剑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如同警惕的母豹;钟灵则紧紧抱着闪电貂,小脸上满是紧张,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对这座恢弘冰冷的宫殿充满了好奇与畏惧;马芊芸作为大理太子妃仪态万千,兼之有孕在身,更是风华绝代,素手立在段无咎一侧,洛十九身为宗师境强者,镇定自若,护持着马芊芸的另一侧。
一刻钟的等待,在呼啸的风声和沉重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漫长。终于,那巨大的灵鹫宫门内,红影一闪,朱天部首领去而复返,落在梅剑身侧,低声禀报。
梅剑听罢,清冷的眸光扫过段无咎,随即在他身后那一群风姿绰约、却都难掩疲惫与狼狈的绝色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很快收回目光,朗声道:“尊主有令!请逍遥派新任掌门段无咎,携苏星河、马芊芸,及其余随行女眷,入‘秋水殿’觐见!其余人等,可由阳天部弟子引领,至西侧‘云客居’暂歇!非本宫弟子,不得携带兵刃进入主殿区域,兵刃交由阳天部保管。”
“赵统领,你带弟兄们随阳天部师姐去云客居休整,不可生事。”段无咎对赵虎吩咐道,语气沉稳。 “末将领命!”赵虎抱拳应诺,立刻下令御林军解除武装,动作整齐划一。 段无咎转向众女,目光在她们脸上逐一掠过,带着安抚与坚定:“随我进去。” 洛十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王语嫣轻声道:“无咎,当心。”蓝小蝶、叶蝉衣、钟灵都投来关切的目光。木婉清冷哼一声,却也将腰间长剑解下,丢给旁边一名阳天部弟子,动作干脆利落。马芊芸则默默搀扶好苏星河。
阳天部弟子引着赵虎等人离去。梅剑亲自在前引路,段无咎一行人踏入了灵鹫宫那巨大而沉重的宫门。
门内,是一条宽阔得足以容纳十骑并行的白玉甬道,两侧是高达数丈、通体由深青色寒玉雕琢而成的巨型廊柱。柱身并非光滑,而是浮雕着古老的星图轨迹、云海波涛以及一些奇异的、形态各异的灵鹫图案,线条古朴苍劲,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道韵。穹顶高耸,镶嵌着无数散发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将整个甬道映照得如同白昼,却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寒意比外界更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千年寒玉髓般的冷冽清香,吸入肺腑,竟有涤荡心神、凝练内息的微效,却也让人从骨子里感到一股寂寥的寒意。
甬道尽头,一座更加宏伟、气息也更加森寒的殿门矗立。门楣之上,三个铁画银钩、仿佛凝聚了万载寒意的古老篆字——秋水殿!
梅剑在殿门前停下,躬身行礼,声音恭敬:“尊主,逍遥派段掌门一行带到。” “进来。”一个声音从殿内传出。 这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珠落寒玉盘,带着奇特的、慵懒而魅惑的磁性尾音,然而其下蕴含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漠然,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在俯瞰凡尘,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却又在无形中撩拨着听者的心弦。
梅剑推开那扇沉重得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殿门,一股比甬道中浓郁十倍、冰冷百倍、几乎能瞬间冻结血液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寒潮汹涌而出!段无咎眼神微凝,体内九阳真气自发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暖意护罩,同时将这股暖意分润给身后紧跟着的众女,尤其是伤势未愈的蓝小蝶和气息虚弱的苏星河。
一步踏入秋水殿,饶是众人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和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所震慑。
大殿空旷得惊人,地面、墙壁、巨大的穹顶,皆由一种深青近黑的寒玉铺就打磨,光可鉴人,散发着幽幽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寒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任何温暖的颜色,只有冰冷与死寂。大殿中央,唯有一座巨大的、同样由整块深青色寒玉雕琢而成的莲花宝座,如同冰封王座,散发着统御万载寒渊的孤绝气息。
此刻,那莲花宝座之上,端坐着一个女子。
当众人的目光触及她时,呼吸都为之一窒。
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许的年纪。身量微小,肌肤胜雪,白皙得近乎透明,在深青寒玉的幽光映衬下,流转着一种非人的、冰雪精灵般的莹润光泽。五官精致绝伦,如同造物主最偏爱的杰作,黛眉如远山含翠,眼眸似深秋最澄澈也最冰冷的寒潭,清澈得能映出人影,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琼鼻挺翘,唇色是极淡的樱花粉,唇角天然微微上翘,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慵懒与魅惑,足以令世间男子为之疯狂。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流仙长裙,裙摆如同凝固的月华,在寒玉地面上铺展流淌,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却将那份出尘绝世、不染尘埃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乌黑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长簪松松绾住几缕,其余如瀑般垂落肩头胸前,更添几分随意而惊心动魄的风情。
天地不老长春功! 段无咎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唯有这门逍遥派至高奇功,才能让这位实际年龄已逾一百二十岁的大师伯,容颜永驻,青春不老!
然而,这份倾国倾城的容颜与慵懒魅惑的气质之下,散发出的,却是让段无咎这位新晋陆地神仙都感到皮肤微微刺痛的恐怖威压!她端坐莲台,仿佛就是这万载寒玉大殿的灵魂,是整个缥缈峰冰寒意志的化身!那双深潭寒眸扫视过来的瞬间,段无咎身后的众女齐齐感到一股源自灵魂的战栗,蓝小蝶更是闷哼一声,几乎软倒,被叶蝉衣和王语嫣死死扶住。木婉清脸色发白,倔强地挺直脊背,眼神却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迎上那道目光。钟灵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木婉清的衣角。王语嫣竭力维持着镇定,但额头已渗出细密冷汗。马芊芸扶着苏星河,身体也微微颤抖。唯有叶蝉衣,眼中虽然也有惧意,却更多是茫然的好奇,仿佛不太理解这威压意味着什么。
天山童姥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冰晶探针,首先落在段无咎身上,在他右手拇指那枚古朴的七宝指环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随即,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缓缓扫过段无咎身后那六位风格迥异却都堪称人间绝色的女子:王语嫣的书卷清冷、蓝小蝶的病弱楚楚、叶蝉衣的纯净懵懂、木婉清的冷艳桀骜、钟灵的娇俏灵动、马芊芸的端庄温婉…每一个都姿容绝世,气质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