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将林默与陈祎蔓引至一处相对独立的石殿作为临时居所。石殿风格粗犷,内部除却必要的石床石凳,别无长物,透着一种冰冷的实用主义。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那无处不在的窥视感,陈祎蔓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未减分毫。
“此地诡异,那殿主更是深不可测。林默,你当真要与他们合作?”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默盘膝坐在石床上,闭目调息,闻言并未睁眼,只是冷冷道:“你有更好的选择?还是你觉得,凭你我二人,能从那‘往生之门’安然离开,并找到下一处传承?”
陈祎蔓语塞。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复仇与寻找线索的希望,似乎都系于这危险的合作之上。她看着林默那冰冷而坚定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魔为伍,前途莫测,但她已无路可退。
稍作安顿后,林默尝试向白幽打听“万骸血池”和《佛经》传承的更多信息。白幽依旧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只言“万骸血池”乃是殿内一处汇聚了无数血气与残魂的秘境,对修炼魔道、淬炼肉身魂魄有奇效,但也危险重重,相互厮杀抢夺乃是常态。至于《佛经》,他则表示那是殿主亲自关注的最高机密,他无权知晓更多。
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他们遇到了影煞。他肩头的伤似乎已被某种秘法治好,但脸色依旧阴沉,气息比之前更加晦涩。他看到林默二人,眼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却并未上前挑衅,只是远远地站着,如同一条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阴冷地传音道:“血池……可是个‘公平’的地方,生死各安天命。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说完,他便转身融入一条小巷的黑暗中。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陈祎蔓心头一紧。林默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回到石殿,林默开始为三日后的血池做准备。他需要尽快熟悉重回元婴巅峰的力量,并进一步炼化体内那些源自金刚法相和魔鼎吞噬的、佛魔交织的本源能量。
他祭出黑曜魔鼎,并未投入材料,而是以自身为引,引导那股精纯却冲突的能量在鼎内循环,借助魔鼎之力进行提纯与调和。同时,他尝试将这股力量与魔身法相进一步融合。
起初一切顺利,魔身法相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变得更加凝实。但当他试图引动那能量中蕴含的一丝佛门真意,以期能更好地掌控乃至未来转化时,异变陡生!
那源自上古佛修大能的纯净佛力,与他根植于《魔经》的冰冷魔元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冰与火在他经脉内疯狂对撞,撕裂般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他周身魔气剧烈翻滚,时而金光乍现,时而魔焰滔天,脸色瞬间变得血红,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呃……”林默闷哼一声,强行压制,却引得冲突更加激烈。他没想到,那丝潜藏的佛性,在接触到同源力量后,竟会引发如此反噬。
守在殿外的陈祎蔓立刻感受到了殿内那极不稳定的、佛魔交织的狂暴气息。她脸色一变,瞬间明白林默修炼出了岔子。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冲进去,但脚步在触及门扉时猛地顿住。
他是魔头,他走火入魔岂不是更好?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可他若出事,在这幽暗殿内,我独自一人如何生存?如何复仇?另一个声音反驳。
而且……他刚才……脑海中闪过传送通道内他挡下虚空影魔的那一幕,以及他抛来丹药时那看似冷漠的举动。
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最终,她一咬牙,推开殿门,并未靠近,而是远远地盘膝坐下,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青莲剑意。她没有试图去平息那狂暴的魔气,而是将清冷纯净的剑意化作一道柔和的屏障,小心翼翼地护在林默识海外围,帮助他稳定那因佛魔冲突而几乎要崩溃的心神。
她的剑意如同炎夏的一缕清泉,注入林默狂暴的识海。那清凉的感觉让林默混乱的意志为之一清,他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稳定,全力运转《三神经》总纲奥义,强行将那冲突的能量压服、疏导。
许久,他周身狂暴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魔气重新占据主导,但那丝佛性也并未被磨灭,只是更深地潜藏了起来。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深处是更加坚定的冰冷。他看向坐在门口、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陈祎蔓。
陈祎蔓在他目光看来的瞬间,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恢复了那副清冷戒备的模样,仿佛刚才出手相助的并非是她。
林默站起身,没有道谢,仿佛那只是理所当然。他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无波:“走吧。”
陈祎蔓默默起身,跟在他身后。就在两人即将走出石殿时,林默储物袋中,那枚得自石林祭坛的幽暗殿指环,突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