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那些古籍残卷,云皎皎如同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连着几日除了必要的府务和处理账目,其余时间大多窝在房里研读。
烛灯常常亮至深夜。
这日午后,萧璟从外面回来,路过主院,见房门虚掩,里面传来云皎皎低低的诵读声和偶尔的嘀咕。
他脚步顿了顿,推门而入。
只见云皎皎正趴在窗边的软榻上,面前摊着几卷泛黄的帛书和竹简,旁边还放着笔墨纸砚。
她时而蹙眉凝思,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连他进来都未曾察觉。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绒毛清晰可见。
“在看什么?”萧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云皎皎一跳。
她慌忙想把那些写着诡异符号和咒文的纸张收起来,却被萧璟先一步按住。
他目光扫过那些古籍和她的笔记,眉头微挑:“这些是……库房里找出来的?”
云皎皎见瞒不过,只好老实交代:“嗯,整理库房时在一个旧箱子里发现的,看着像是前朝甚至更早的玄门杂记,我就拿来研究研究。”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璟的神色,怕他觉得她“不务正业”或是沾染“邪术”。
萧璟却并未露出不悦,只是拿起她画的一张符箓草图看了看,那笔画比之前她画的护身符要复杂精妙许多,隐隐透着一股凝实的气息。“有何收获?”
见他似乎不反对,云皎皎松了口气,兴致也来了,指着帛书上一处道:
“王爷你看,这上面记载了一种‘净尘符’,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能小范围驱散污秽、净化气息,我觉得挺实用的,正试着学呢。”
她又指向另一卷竹简,“还有这个,讲的是如何更精细地观人气色,辨别其近期运势走向和潜在病灶,比之前单看面相要深入些。”
她拿起自己刚画好的一张净尘符,献宝似的递到萧璟面前:
“王爷你感觉一下,这符上的气息是不是比之前的温和沉静许多?”
萧璟接过符纸,指尖触及的瞬间,确实能感受到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萦绕不散,与他体内偶尔躁动的阴寒之气隐隐形成对比,让他感觉舒适。
他微微点头:“尚可。”
得到肯定,云皎皎眼睛亮晶晶的,继续道:
“还有还有,关于王爷手上那个印记,我找到了一些更古老的记载,似乎不单单是诅咒,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说‘引子’。”
“背后牵连的可能是窃取生机与气运的邪阵。”
“可惜记载不全,破解之法更是模糊。”
她说着,眉头又蹙了起来,带着几分学究气的苦恼。
萧璟看着她时而兴奋、时而苦恼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他将符纸递还给她,语气依旧平淡:“循序渐进,勿要操之过急,伤了心神。”
“知道啦。”
云皎皎应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王爷,您可知晓一种名为‘七星蕴灵草’的植物?”
“古籍上提到它性温平和,蕴含纯净灵气,或许对平衡您体内的阴寒之气有辅助之效。”
“七星蕴灵草?”
萧璟沉吟片刻,“宫中御药房或有收录,但极为稀少。”
“你从何处得知?”
“就是这本杂记里提到的,”云皎皎拍了拍手边一本兽皮封面的古书,“说是生长于极纯净的灵秀之地,叶有七点,状若星芒,夜间会散发微光。”
“若是能找到,或许能入药或制成香囊,长期佩戴应有裨益。”
这时,阿蔓端着点心进来,见云皎皎又在看那些“天书”,嘟囔道:“皎皎姐,你都看几天这些鬼画符了,眼睛都要看坏啦!”
“快来吃块新做的桂花糕!”
云皎皎笑着拈起一块糕点,对萧璟道:“王爷您看,我这研究也不是全无用处嘛,至少知道了七星蕴灵草。”
“等日后有机会,咱们去找找看?”
萧璟看着她沾了点糕饼屑却神采飞扬的脸,嗯了一声:“本王会留意。”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明月进来禀报:“王妃,门房来报,说沈知意小姐府上派人来,想请王妃帮忙看看他们府上刚得的一件古玉挂件,说是总觉得戴着心神不宁。”
云皎皎和萧璟对视一眼。
看来她这“卦妃”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了。
云皎皎净了手,对明月道:“请人将东西送进来吧。”
她正好可以试试这几日研究观气之术的成果。
沈府下人恭敬地捧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枚雕刻着繁复螭龙纹的墨玉玉佩。
云皎皎并未用手去碰,而是凝神静气,仔细感知那玉佩周围的气息。
片刻后,她开口道:“这玉佩确是古物,但之前的主人恐是横死,玉佩沾染了一丝怨煞之气,虽不浓烈,但长期佩戴于身心无益。”
“可用艾草熏烤三日,再置于向阳处曝晒七日,或可化解。”
那下人闻言,连连称谢,带着玉佩和解决方法回去了。
待人走后,云皎皎看向萧璟,带着点小得意:
“王爷,我观气的本事,是不是有长进?”
萧璟看着她那求表扬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尚可。”
虽然只是简单的“尚可”,但云皎皎已知足。
她知道,这点滴的进步,积少成多,终有一日能派上大用场。
然而,她心中也清楚,仅凭这些残卷和目前的进步,想要彻底破解萧璟身上的“阴蚀咒”还远远不够。
那流向国师关联茶庄的资金,那深不可测的幕后黑手,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她心头。
前路漫漫,她还需更加努力。
只是不知,下一次考验,又会何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