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的弯刀,乌萨斯贵族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但他们不可能不认识。
而能够轻易把刀送出去的人,自然也不会简单。
行尘和特蕾西娅一直被安排进皇宫中,也不知道那位下达命令的乌萨斯贵族是谁。
他是谁,对两人都不重要。
乌萨斯帝国的皇帝工作十分繁忙,想要在这片大地上,带领自己的人民走出一条路,要付出的努力想必非常巨大。
除非你是在珀利瓦尔。
皇帝的侍从将哥伦比亚与维多利亚的证件送还回来,并告知三人,皇帝陛下将于晚宴上与三人会面。
侍从将门关上后,伊万往沙发上一坐,尝试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作为一个普通的盾卫,能在圣骏堡的广场上接受检阅,已经是一个乌萨斯军人一生所追求的荣耀。
而现在,他将在皇宫内,直面乌萨斯帝国的皇帝,这怎么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尽管他是搭了行尘与特蕾西娅的便车,但善于选择好大腿,未尝不是一个优秀的能力。
另一边,特蕾西娅把行尘拉到一间屋子里,反锁上房门,并释放了隔音巫术。
“行尘,你来看看这个,”特蕾西娅的左手像握住什么东西似的,突然,一把剑柄冒了出来。
她用另一只手握住剑柄,两只手相互分开,一把主体白色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剑吗?”行尘不解的问道。
“不,它不是我的剑,它是突然出现在我的意识当中,而且,”说着,她用白色的剑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剑身离开,伤口便立即愈合。
“难道说...”
行尘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把我的手臂折下来,再用这把剑捅我。”
特蕾西娅点点头,先用丝线将手臂切下来,再用白色的长剑捅进行尘的胸膛。
“没用?”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他决定换个方式,“要不你把断口靠近一点再试一次?”
这次就和想象中一样,断口就像吸铁石一般,紧紧的贴在一起,然后完全愈合在一起。
“这是源石技艺?”
“表现形式很像,但我完全没有感受到源石技艺或者巫术的波动。”
“唔...那就先别管它了,把它当一个治疗法杖就行。”
“你说的对,但总得有个名字吧。”
“钻石怎么样?治愈的力量在泰拉可比破坏的力量珍贵多了。”
特蕾西娅点点头,她觉得用钻石这种珍贵之物来比喻真是太好了。
对她来说,比起毁灭,还是拯救更让人开心。
......
晚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行尘与伊万换上乌萨斯给他们准备的礼服,特蕾西娅则临时给自己缝制了一套契合她气质的白色礼服。
按照约定好的计划,行尘与伊万走在后面扮演侍从,而特蕾西娅则是宴会的主角。
随着卫兵推开浮夸的金色大门,乌萨斯王庭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出现在三人面前。
行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以前和组里人去跟上面谈项目,饭桌上,随便一个什么局长坐在那儿,他都尽量少说话,以免显得自己不适合。
这世界上天生有霸王色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靠的是后天的身份与地位。
在差距过大的情况下,他能保持不卑不亢,就已经很好了。
“萨卡兹之王,特蕾西娅,代表卡兹戴尔向您问好,尊贵的乌萨斯皇帝。”
特蕾西娅微微躬身行礼,在一片乌萨斯王公贵族中,表现的十分端庄大气。
伊万听说特蕾西娅魔王的身份,感到非常惊讶。
此时暴露身份,是行尘和特蕾西娅讨论后的结果。
行尘认为他们伪装身份的说辞,在面对消息足够灵通的上位者时,基本没有作用,不如直接展现自己的真诚。
特蕾西娅也表示同意,解决了乌萨斯帝国事情,她就要去见自己的兄长了。此时泄露自己没死的消息,对于“死而复生”的戏剧,时间刚刚好。
“欢迎来到乌萨斯,魔王,”帝国的现任皇帝,费奥多尔·弗拉基米尔罗维奇高居王座之上,俯视着特蕾西娅,“在正式会谈前,我有一个疑问,萨卡兹们都说他们的魔王已经死于内战当中,那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早在神民与先民降临之前,提卡兹就已经生活在这片大地上,我们对卡兹戴尔(泰拉大陆)的熟悉,远远超过其他种族。”
萨卡兹在其他种族面前,多少沾一点神秘的元素。
而这份刻板印象,此刻就被利用起来。
别管什么巫术,我现在回来了,就站在你面前。
乌萨斯是一个尚武的国家,想要通过示弱来换取让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行尘想的是,通过展示自己的力量,让对方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这么搞,很容易让对方血压上升。
特蕾西娅在感知到对方情绪变化后,便准备帮对方降降温了。
“皇帝陛下,在来乌萨斯的路上,我们捡到了一些帝国的资产,现在,我想把他们交还给各位。”
说完,特蕾西娅打了一个响指,行尘听到回荡在大厅中的清脆声,立即拿出之前打包好的两件内卫防护服,直视着皇帝但双眼,将其递了上去。
“谢谢,这些都是帝国极其重要的军事机密。”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的说。
皇帝的话是这么说,但通过黑冠,特蕾西娅能感受到对方,不,应该是整座大厅的愤怒情绪都在逐渐消散,疑惑与恐惧正在逐渐增多。
行尘扣下了一件防护服,准备拿去研究研究。
这东西看起来挺像抗荷服的,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乌萨斯人没有开发出来的功能。
反正乌萨斯人对自己有几个内卫心里是有数的,三名内卫一去不回,两人的衣服被几乎完好无损的送回。
别管是偷袭还是陷阱,三个最高战力就这么没了,还是完全的碾压局,对整个乌萨斯内卫部队的信心都是巨大的打击。
0:3和1:4带来的压迫感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至少知道对方是可以战胜的,而前者则意味三个战力对上敌人,对面就是无敌。
就像0:6和1:8,后者至少可以作为一种悲壮的牺牲来获取胜利,前者只能是无意义的挣扎。
0是不能作分母的,因为没有意义。
现在,乌萨斯帝国就陷入了这种状态。
估计,皇帝现在正在脑内迅速思考自己所知道的巫术,有几种可以达到这种战果。
完美的开局。
“费奥多尔陛下,不知道这份礼物,您是否感到满意?”
“当然,那么,卡兹戴尔的王,说一说你交易的内容吧。”
“感谢您的慷慨,”特蕾西娅再次行礼,接着她突然转身,扫视了一圈在场的王公贵族。
百年魔王的威压与灭国之战的杀气,此时全都释放出来。
人类的审美与泰拉人可不一样。
行尘觉得特蕾西娅美貌盖世无双,但在泰拉人眼中,萨卡兹的寿命、巫术、力量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陛下,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特蕾西娅转过头,“您觉得那场大叛乱,真的完全过去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贵族们立即心头一颤。
特蕾西娅感知情绪的能力,他们多少会有一点耳闻,到底是选择不信,还是脑补成读心,这个不好说。
这个时候,提及那场二十年前的叛乱(大叛乱1074,特蕾西娅遇刺1094,切尔诺伯格事件1096),矛头所指是谁,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
“第三、四集团军已经被发配边疆,第六、八集团军被除名,”帝国议会的议长维特站出来,为费奥多尔挡下了这个尖锐的声音。
“是的啊,”特蕾西娅点了点头,她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行尘要求她注意的身影,“但是呢,有些水面之下的东西,你们真的斩草除根了吗?”
“......”皇帝用沉默回答了特蕾西娅的问题。
“不死的黑蛇,你们了解过多少。”
“一位长生者,剩下的信息是乌萨斯的秘密,”维特回答道。
“那如果我说,他正打算绕过陛下,发动一场与炎国的战争,你们相信吗?”
在场的贵族都不为所动,并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在特蕾西娅面前露出破绽。
“我与炎国龙门总督魏彦吾相识。”
“我和我的兄长打过内战。”
个人的关系在国与国之间有一定的影响,但影响国家关系的因素不止这一个。
乌萨斯需要战争,他们的扩张方向重心不在中部和东部,但和谁打不是打?
真正的重点在于,皇帝并不知道这件事----尽管他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
内卫和贵族对他们的效忠对象隐瞒了信息。
“先皇的死因,你们搞清楚了吗?”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莫名的压力迅速填满整个王宫的宴会厅,阴影在辉煌的灯火中蔓延。
费奥多尔瞪大眼睛,特蕾西娅立即掏出钻石,对准贝加尔大公和敦克尔子爵刺去。
霎时间,鲜血四溅。
乌萨斯的贵族们没有为此感到惊慌,反而迅速行动,将两位贵族按住。
或许这个时候,两人会更希望特蕾西娅使用的是一把普通的长剑。
审讯的工作就交给乌萨斯自己去做吧,内卫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谢谢。我会让人从他们嘴中掏出全部的情报。”
“不用谢,陛下。”特蕾西娅拿着沾血的剑站在宴会厅的中央,仿佛剧团的主演一般,“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为自己再添加一支忠诚的军队?”
“所有的军队都忠于...”一位贵族急忙跳出来,然而被皇帝直接打断。
“说下去。”对于这些贵族,费奥多尔也不满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处理掉他们。
而现在,特蕾西娅来了。
“伊万,你上来吧,讲述一下你的故事。”
实权贵族什么都明白,但是没有足够份量的人把事情放到桌面上,他们就会当做无事发生。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硬生生拖成无法调解的社会问题,这种状态要负一定的责任。
伊万讲述了自己和村庄的遭遇,并表达了帝国对于感染者遭遇的不满。
至少,对于那些为国家做出贡献的感染者,不该被这么对待。
正好,费奥多尔也有改善感染者待遇的想法。
“所以,你想让我建立一片感染者的自治区,并组建一支感染者集团军。”
“没错。”特蕾西娅拄着剑,点头说道,“这支军队将完全忠于皇帝陛下,也就是赋予他们地位的您。”
“但是,卡兹戴尔的王,要想组建一支新的军队,需要一些祭品,比如,战争。”
“当然,陛下,战争也会制造感染者,不是吗?”
特蕾西娅露出微笑,行尘觉得是如此美丽,但周围的乌萨斯贵族有不少人都感觉不寒而栗。
乌萨斯想要战争,萨卡兹想要战争,哥伦比亚也想要战争。
那么,能不能让这三个人参与到同一场战争中呢?
“陛下,当年的四国战争,伊凡陛下并未得到他想要的,对吗?”
特蕾西娅用文明的存续的力量,将维多利亚的版图投影出来。
“而现在,新的机会就摆在您的面前,五国战争,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兴趣。”
特蕾西娅用钻石的刀尖,在地图上点了几个点。
宴会厅沉默了,可寂静之下,战争的热情正在被逐渐点燃。
“咳。”费奥多尔咳嗽了一声,然后他举起酒杯,对准特蕾西娅的方向。
此时,一位侍从也托着盘子,将三杯生命之水递到三人面前。
特蕾西娅和伊万都端起酒杯,行尘也没办法,只能有样学样。
“敬胜利。”皇帝一饮而尽。
“敬胜利。”三人一同跟上。
“敬胜利!”在场的贵族们都一同举起酒杯。
随后,乐队入场,晚宴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