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压病房的密封门嘶嘶作响,像一条毒蛇在吐信。林默被转移到了医院最高防护级别的隔离室,不是因为传染病,而是因为他成了一个活着的共鸣器——任何接触他的人都可能出现无法解释的生理同步。
苏婉透过双层防弹玻璃观察着林默。他的身体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脑电监测仪显示他的θ波异常活跃,这是深度睡眠或昏迷状态的特征。但令人不安的是,他的手指仍在有规律地轻敲床沿,频率与楼上冠心病监护室的心搏骤停警报完全一致。
他在无意识状态下依然保持共情。杨教授站在她身边,这位从北京连夜赶来的神经学家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首个可观测的群体性神经共鸣案例。
病房内,林默的体温再次异常升高。但这次的原因令人毛骨悚然——三楼烧伤科的一个孩子正在换药,而林默的皮肤开始出现类似烫伤的红斑,尽管没有任何物理接触。
镜像触觉联觉的极端表现。杨教授快速记录,他的大脑无法区分自己与他人的痛苦。
小满被禁止进入隔离区,但她趴在走廊尽头的观察窗上,指甲在玻璃上划出白痕。当林默因那个烧伤孩子的痛苦而抽搐时,小满的右手腕突然出现一道灼痕——与林默手臂上的红斑位置完全一致。
他在分担所有人的痛苦...她喃喃自语,竟然露出一丝微笑,这才是真正的神圣。
数学系女生则在地下室服务器机房找到了新的 obsession。她发现医院的心电监护网络存在异常数据包,这些数据包的传输节奏与林默的呼吸频率吻合。更可怕的是,当她试图破解这些数据时,自己的心跳开始与数据包频率同步。
他成了活着的路由器。她颤抖着敲击键盘,所有人的生理信号都在通过他中转。
林小雨是唯一保持清醒的人。她切断了隔离病房的所有非必要电路,但当她看到林默床头的备用电池指示灯竟随着他的脉搏闪烁时,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这不好玩...她对着对讲机说,他正在变成...别的东西。
苏婉最终做出了决定。她穿上防护服进入隔离室,手中拿着一支装满镇静剂的注射器。但当她靠近时,林默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没有焦点,但声音异常清晰:
三楼...那个孩子...需要更多麻醉...
与此同时,三楼确实传来紧急呼叫——烧伤患儿突然出现原因不明的剧痛,常规止痛剂无效。
苏婉的注射器掉在地上。她意识到,林默已经不再是病人或治愈者,而成了一个危险的先知——他能感知整个医院的痛苦,却无法停止感知。
当夜,医院召开紧急会议。杨教授提议将林默转移到专业研究机构,苏婉坚决反对,而行政主任则担心舆论曝光。争论中,没有人注意到监控屏幕上,林默的嘴唇正在无声地蠕动。
唇语专家后来解读出他反复说的那句话:
把我切开...
痛苦需要出口...
但最令人不安的发现来自清洁工。他在打扫隔离病房外的走廊时,发现所有蟑螂都朝着病房方向死亡,尸体排列成奇异的放射状图案。
仿佛连昆虫都无法承受这种痛苦的共鸣。
林默的绝对控制时间在这一刻跳至82.2秒。但这些时间已经不再受他支配,而是像溃堤的洪水,冲刷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的灵魂。医院这个本应治愈伤痛的地方,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共鸣箱。
而箱子的核心,是一个正在学习如何成为痛苦本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