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三十七分,绝对的寂静被打破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攥住了整栋医院大楼,猛地向内挤压。小满感到胸口一闷,耳膜内外压力失衡,发出尖锐的鸣响。窗玻璃开始高频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桌上的水杯水面疯狂跳动,水珠溅出。监护仪屏幕上的波形瞬间变成狂乱的锯齿,刺耳的警报声还没来得及完全拉响,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屏幕闪烁几下,骤然黑屏。
停电了。但这一次,不是区域的熄灭,而是这间病房,或者说,以这间病房为中心的一个小范围,被一种强大的、定向的力场彻底笼罩。应急灯没有亮,黑暗比上一次更加纯粹,更加具有压迫感。
小满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双眼,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窗台上的怀表。指尖触碰到金属表壳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如同电流般的刺痛感顺着她的手臂猛地窜遍全身!她惊叫一声缩回手,怀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但就在怀表落地的同时,一种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以掉落的怀表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如同静电火花般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一闪而逝。这光芒照亮地面的瞬间,小满清晰地看到,怀表周围空气中的灰尘,不再是无规则飘浮,而是排列成了一圈圈同心圆状的波纹,仿佛刚刚有一颗无形的石子投入了这片空间的“水面”。
紧接着,更令人骇然的事情发生了。病床上,林默的身体表面,也浮现出一层极其淡薄、却同样肉眼可见的微光,这光芒的轮廓与他身体重合,却微微有些“重影”,仿佛一个能量构成的虚影正试图脱离他的肉体。这虚影的胸口位置,有一个清晰的光点,其闪烁的频率,与地上怀表刚才发出的蓝光残影,惊人地一致。
“共振……”小满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汇。那个测试!他们在用外部能量,强行与林默体内的能量场建立共振!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但门锁似乎异常坚固,没有被撞开。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惊呼声和跑动声,似乎整个楼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现象惊动。
但病房内,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衡。林默身体上的光晕与地上的怀表之间,仿佛形成了一条无形的能量通道,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小满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即将爆炸的能量核心之上。
几乎在病房产生异动的同一时刻,拘留所的苏婉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她所在的囚室一切正常,灯光稳定,但她的心脏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针扎般的绞痛,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几乎呕吐。
这不是生理性的不适。这是一种……共鸣。她与林默之间那种扭曲的、基于控制和执念的精神连接,在此刻被那股强大的外部共振能量强行激活了。一瞬间,无数混乱的、尖锐的意象冲入她的脑海——刺眼的蓝光、狂跳的监护仪、林默痛苦蹙眉的脸(是她的想象还是真实感知?)、还有一声模糊的、仿佛来自远方的惊叫(是小满吗?)。
这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便潮水般退去,留下她浑身冷汗,大口喘息。她双手死死抓住床沿,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林默怎么样了?那个测试,果然直接作用在了她的“藏品”身上!一种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侵犯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她必须立刻知道结果!她需要信息,现在就要!
看守所内,林小雨在测试发生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过电般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她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愉悦和充盈感。
那充斥在空气中的、原本无形无质的“波动”,在刚才那一瞬间,变得如同浓稠的蜜糖,变得可见、可触摸!她清晰地“看”到一股强大的、带着侵略性的能量流,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从某个方向射来,精准地命中了医院方向的某个“点”,然后,在那个“点”上,激发出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混乱、也更加……美丽的能量漩涡。
那个漩涡,是林默!是他的本质力量被强行激发、短暂失控的显现!
她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能吸入这空气中弥漫的能量碎屑。她能感觉到,那个被激发的漩涡极不稳定,像一团被点燃的易燃气体,随时可能发生剧烈的爆炸,也可能在耗尽能量后彻底熄灭。
“还不够……”她无声地翕动着嘴唇,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压力还不够大……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才能让这美丽的火焰燃烧得更高,或者……彻底熄灭于虚无。”她意识到,这场测试对她而言,是一次绝佳的“压力测试”。她需要知道林默的极限在哪里,也需要知道,那个幕后测试者,到底能把这股力量逼到何种境地。她的计划,需要根据这次测试的结果,进行至关重要的调整。毁灭,也可以是一场精心计算的催化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