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手指紧紧攥着铅笔。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但她完全听不进去。她的目光不时飘向教室最后排那个新来的转学生——林默。
他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指间转动着一个魔方。周雨注意到他转魔方时从不看手指,眼睛总是望着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课间休息时,周雨在走廊里遇见了陈远。他是隔壁班的班长,总是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但今天,陈远拦住她的去路,眼神让她感到不安。
我听说你数学很好。陈远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试探。
周雨下意识后退一步。陈远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他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暖,反而带着一种让她害怕的东西。
放学后,周雨照例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喜欢这段时间的宁静,可以慢慢收拾书包,不用急着回家。但今天,当她走到校门口时,看见陈远等在那里。
我送你回家吧。陈远说,语气不容拒绝。
周雨想说不用,但陈远已经跟了上来。一路上,他不停地说着班里的事,声音越来越大,手势越来越夸张。周雨低着头,数着脚下的石板路,一块,两块,三块...这是她感到不安时的习惯。
走到小区门口时,陈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明天帮我写数学作业吧。他的声音变得强硬,我知道你每次都是满分。
周雨想要挣脱,但陈远握得很紧。他的眼神让她想起父亲发脾气时的样子——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感。
放开她。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雨转头,看见林默站在不远处,手里依然转着那个魔方。他的表情很淡,但眼神很坚定。
陈远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陈远松开手,嘟囔着走开了。
周雨揉着发红的手腕,小声道谢。林默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是一个小小的魔方挂坠。
给你。他说完就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话。
周雨握着那个挂坠,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既感激林默的解围,又对他那种过于冷静的态度感到些许不安。
第二天数学课上,周雨偷偷观察着两个男孩。陈远坐在前排,时不时回头对她露出那种让她害怕的笑容。林默依然坐在最后排,专注地转着魔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放学时,周雨故意绕远路回家,生怕再遇到陈远。但在小巷拐角,陈远还是出现了。他靠在墙上,像是在专门等她。
作业写好了吗?陈远走近一步。
周雨握紧书包带子,里面是她花了一晚上写的作业——但不是为陈远写的,是她自己的作业。她摇摇头,想要从旁边绕过去。
陈远挡住她的去路,声音带着威胁:你不帮我,我就告诉大家你考试作弊。
周雨愣住了。她从来没有作弊过,但陈远是班长的儿子,大家都相信他的话。她感到一阵委屈,眼睛开始发酸。
这时,她看见林默从巷子另一端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似乎是要去图书馆。看到周雨被堵在巷子里,他停下脚步。
陈远也看到了林默,表情变得难看。又是你。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对周雨说:教导主任在找你,关于数学竞赛的事。
周雨知道这是借口,但还是感激地点头。陈远不甘心地让开路,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
周雨快步离开巷子,心跳得厉害。她不明白为什么陈远变得这么可怕,也不明白林默为什么总是这么冷静。两个男孩都让她感到陌生,仿佛一夜之间都变了个人。
回到家,周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拿出林默给她的魔方挂坠,轻轻转动着。小小的方块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让她想起林默转魔方时的样子。
她又想起陈远抓住她手腕时的力度,那种让她害怕的眼神。两个男孩的影子在脑海里交替出现,一个冷漠但可靠,一个热情却危险。
周雨打开数学作业本,想要像往常一样用做题来平静心情。但今天,数字和公式都失去了魔力。她盯着作业本看了很久,最后只是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窗外传来孩子们玩耍的笑声,周雨却觉得那些声音很远很远。她想起以前和陈远一起在操场玩的日子,那时的陈远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她,会在她摔倒时第一个跑过来。
她也想起第一次见到林默的情景。那天他一个人坐在操场边上转魔方,周雨好奇地走过去,看他手指飞快地转动着方块。林默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把魔方递给她试了试。
现在,两个男孩都变了。或者说,是她开始看到了他们不同的一面。
周雨坐直身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她决定明天要去找林默道谢,也要明确地拒绝陈远的要求。这个决定让她感到一丝轻松,仿佛终于找到了方向。
但当她想到明天可能要面对的场景时,心里又涌起不安。陈远会不会更生气?林默会不会还是那么冷淡?
周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必须勇敢。她拿起铅笔,开始在作业本上写字,一笔一画都很用力,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夜幕降临,周雨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心里乱糟糟的。最后,她拿出那个魔方挂坠,在黑暗中轻轻转动着。咔嗒,咔嗒,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个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安慰,仿佛在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总会有办法度过。周雨握紧挂坠,慢慢闭上眼睛。明天会怎样,她不知道,但至少今晚,这个小小的魔方挂坠给了她一点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