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景明正在谋划要搅动风云之际,当夜的靖安侯府内,华灯初上,盛宴已开。
因着李珩晋爵的大喜事,府中一扫前几日的沉闷压抑,处处张灯结彩,笑语喧阗。柳含香、柳七娘、冷月等在衙门当值的也都赶了回来,众女齐聚花厅,珠围翠绕,觥筹交错,极尽热闹。
李珩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今日他在朝堂上大展威风,又晋爵加官,虽疲累不已,心情却很是畅快。再加上一众妻妾唯恐他余怒未消,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温言软语,殷勤劝酒,妙目流转间皆是倾慕与讨好,直把他哄得眉开眼笑,暂且将日间那些勾心斗角抛诸脑后,当真是倚红偎翠,享尽了温柔滋味,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宴席正酣,气氛最为热烈之时,黑云和包勇二人一身风尘地回来了,径直来到李珩面前复命。
黑云抱拳,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快意:“爷!小的等奉命前往宁国府,恰好撞见贾蓉、贾璜、贾蔷,还有西府那两个清客相公胡斯来、嵇好古,并几个不三不四的粉头儿,正在府里饮酒作乐,昏天胡地,实在不堪入目!”
包勇接口道,语气更是带着鄙夷:“那贾蔷和贾璜,几杯黄汤下肚,越发没了人形,属下等人到时,尚正满嘴污言秽语,肆意编排尤大奶奶的闲话,言语龌龊至极!属下等当即按爷的吩咐,将他们一并拿下!”
“就只是拿下了?”李珩拍了拍正依偎在他怀里的可卿的臀儿,示意她先起身。一旁原本几乎趴在他肩头,正撒娇的黛玉和张嫣,也赶紧坐好了身子。
“按爷的吩咐,把贾蔷、贾璜二人,已打断了腿,敲干净了满口牙,嘴里塞了马粪!连带着贾蓉和那两个酸儒,一并捆了,送去了西府荣庆堂,当着老太君并两位老爷的面,传了爷的话!”
黑云继续道:“西府老太君和大老爷、二老爷见了爷的御赐金牌,听了爷的话,皆是骇然。大老爷当场发话,将贾蔷、贾璜二人驱逐出贾家门墙,从此再不认这二人是贾家子孙!二老爷也将那胡斯来、嵇好古重重打了一顿,赶出府门去了,说是永不再用。”
“哼!早该如此!贾家堂堂国公府第,就是被他们这些个烂肠子的闹得乌烟瘴气。珩哥哥如此处置,分明是替贾家除害!”探春边走到李珩身后,伸展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边恨声道。
“东府的小蓉大爷……。”包勇补充道,“已被大老爷打了几下,下令关进了祠堂思过,并特意派了得力家人看守着,说是绝不敢再让他出来惹祸。老太君让属下等带话回来,说……若是爷觉得这般处置还轻了,只管再罚,贾家绝无半句怨言。”
李珩听着,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手中把玩着酒杯,并未多言。贾家这哪里是真心悔过?分明是怕他又闹罢了。
一旁的迎春、惜春等人原本心惊肉跳,见李珩没有再发作的意思,方才暗暗松了口气,生怕爷余怒未消,真要再去把贾蓉的眼睛挖出来,那贾家可就真是颜面扫地,再也无法挽回了。
早有机灵的尤三姐,悄声将李珩是如何吩咐、黑云他们又是如何处置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同桌的尤氏和许氏。
尤氏听得又是解气又是后怕,心中对李珩的感激又深了一层。站起身来,朝李珩微微福礼:“多谢珩兄弟,还是珩兄弟护着我,若不是有你给我做主,只怕早晚要被他们作践死”。
李珩瞟了她一眼,莞尔一笑:“大姐姐客气了,之前,可是您护着我,如今我自该护着你才是!”她是没少护着他,护得还挺全面的。
许氏则垂着眼眸,默默听着,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似乎是因为丈夫贾蓉的不成器而尴尬。
却无人察觉,此刻许氏的心中,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将那个懦弱无能、只知吃喝玩乐、甚至纵容外人意图作践自己妻子的贾蓉,与眼前这个权势滔天、杀伐果断、仅仅因为几句闲话便能为她们出头撑腰、甚至逼得贾家长辈不得不严惩自家子弟的李珩,放在心中悄然对比。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再想起平日里与李珩在秀容阁绣庄 后院里的种种亲密,那些只有他二人知晓的耳鬓厮磨、温柔缱绻……他的强势霸道,他的呵护,他与贾蓉截然不同的男子气概,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她的心尖上。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芽,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再也无法遏制。
她悄然抬起眼,望向主位上那个被众美环绕、意气风发的男人,眼神复杂而坚定,暗暗下了一个,要改变她一生的重大决定。
宴席依旧喧闹,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无人知晓,在这片繁华之下,又一颗心,彻底偏向了那位手段通天的安国公。
荣国府,荣庆堂内。先前因贾赦父子“无罪”开释回家,贾政即将复职、连贾环都即将外放而带来的一丝喜庆,早已被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羞辱,与惊吓冲击得荡然无存。贾母歪在榻上,脸色蜡黄,胸口不住地起伏,手中的佛珠被攥得死紧。
屋内烛火通明,却照不透她心头的阴霾和怒火。
“畜牲!一群不知死活、猪狗不如的畜牲!”贾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一想到贾蓉、贾蔷、贾璜那几个孽障竟然敢在宁国府里,一边狎妓饮酒,一边肆意编排、肖想尤氏——那可是贾蓉名分上的继母!这等罔顾人伦、禽兽不如的行径,简直把贾家祖辈的脸面都丢尽了!
还有那贾璜,不过是个靠着族里接济才能勉强糊口的破落户,竟然也敢跟着一起胡闹,屡次三番对尤氏言语轻薄?若不是府里赏他一口饭吃,他们一家子早就饿死街头了!哪来的底气如此放肆?
此刻,贾母非但不觉得李珩的处置过分,反而觉得,他应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手下留情了!
“打断腿……敲掉牙……塞马粪……”。贾母喃喃重复着黑云他们传来的话,只觉得一阵阵血气上涌,“真是……真是便宜了他们!就该……就该直接打死了干净!也省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带累家族!一帮子噙粪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