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茹绸缎庄的后堂,算盘珠子被陈雪茹拨得清脆作响,但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老板,您这次的眼光,可真是绝了!”
王姐端着一杯热茶,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我托我那在鸿宾楼当账房的表弟打听了,全都清楚了!”
陈雪茹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说。”
“那人叫何雨柱,街坊邻居是喊他傻柱,可人一点都不傻!您猜怎么着?人精着呢,据说一个人能斗整个四合院!”
王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人家现在,是鸿宾楼的大厨,在鸿宾楼里说话很有份量!我表弟说,鸿宾楼的大师傅陈金水,也拿他当亲儿子那么看,整个饭庄的后厨,除了陈金水,就都是何雨柱一个人说了算!”
“啪嗒。”
一粒算盘珠子从陈雪茹指尖滑落,在安静的后堂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她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鸿宾楼……陈金水……
那可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字号和人物!
她那几个贪得无厌的哥哥,最近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三天两头来她店里“嘘寒问暖”,话里话外都在觊觎她这份家业。
她一个女人,没有娘家撑腰,全凭自己一双手打拼,守得着实辛苦。她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能镇得住场面,让那些豺狼虎豹不敢轻易下嘴的男人。
而何雨柱,这个看似普通的厨子,其背后所代表的分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更妙的是,他家里的情况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若是真成了,她嫁过去就是家里的女主人,没有刁难的公婆需要应付,不必看人脸色,更不用担心他会图谋自己的钱财,人家自己就是一座金山!
这笔买卖,利滚利,一本万利!
第二天清晨,鸿宾楼的铜质门环刚刚被伙计擦亮,陈雪茹便身着一身藕荷色旗袍,款款走了进来。
大堂里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如同穿花蝴蝶般来回穿梭。陈雪茹的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何雨柱并未穿着油腻的厨师服,而是一身干净笔挺的蓝色工作服,胸前别着一枚“大堂经理”的铜牌。他正站在柜台前,嗓门洪亮,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伙计们迎客、上菜,眉宇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与厨房里的烟火气截然不同。
“哟,这位客人,您里面请!”
跑堂的小马眼尖,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陈雪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何雨柱身上,她抬起纤纤玉指,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我找他。我记得……他不是厨子吗?什么时候当上经理了?”
小马一听,腰杆顿时挺得更直了,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您说我们何经理啊?嘿,我们何经理,那可是文能管堂,武能颠勺!这鸿宾楼前前后后,就没他镇不住的场子!”
陈雪茹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郁。
她找了个临窗的雅座,对着小马嫣然一笑:
“那我今天可得见识见识。我不点菜,就想尝尝你们何经理的亲手做的拿手菜,让他看着上吧。”
不多时,四道精致小菜便流水般呈了上来。
芙蓉鸡片,白如凝脂,嫩如脑花,入口只觉一片云朵般的鲜美在舌尖化开;
糟溜鱼片,酒香清雅,鱼肉滑嫩,不见丝毫腥气;还有一道干烧四鲜,色泽红亮,滋味醇厚,咸甜酸辣,层层叠叠,让人回味无穷。
陈雪茹只每样尝了一口,便心头巨震。
她吃的不是菜,是功夫,是火候,是一个男人对事业的掌控力。
能将水火油盐调配得如此精妙绝伦的男人,又怎会是个凡品?
……
陈雪茹心满意足地结账离去,鸿宾楼的后厨却彻底炸了锅。
“柱子哥!可以啊你!刚才那位,长得跟画报上的明星似的,那身段,那气质……啧啧,是冲你来的吧?”
“那还用问!”二灶师傅周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猛地一捅何雨柱,
“别藏着掖着了!我可看得真真的,她那眼神,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你,那哪是看厨子,分明是看自家男人!”
何雨柱被这群人吵得脑仁疼,抄起大勺在锅沿上“当当”敲了两下,没好气地吼道:
“都闭嘴!干活去!人家就是个开绸缎庄的老板,我带我妹妹买过两回衣服,认识罢了,都别在这儿瞎起哄!”
“哟!买衣服认识的!”
“一见钟情啊这是!”
众人非但没散,反而起哄得更加厉害,整个后厨都洋溢着一股八卦的快活气息。
角落里,一直默默擦拭着一套宝贝厨刀的陈金水,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却什么也没说。
当天下午,陈金水却破天荒地提前收了工,背着手,溜溜达达地朝着前门的方向去了。
一周后,夜幕降临。
陈金水在自家小院里摆了一桌小菜,一壶老酒,把何雨柱叫了过来。
师徒二人对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金水才放下酒杯,慢悠悠地开了口:
“柱子,你今年二十多了吧?老大不小了,也该给自个儿,给雨水,寻个家了。”
何雨柱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师父,您今天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念叨起这个了。”
陈金水瞪了他一眼,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前几天来店里的那个女同志,叫陈雪茹,雪茹绸缎庄的东家。我托人帮你打听清楚了。”
何雨柱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只听陈金水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这个陈老板,不简单,是个有手腕的女人。年纪轻轻,一个人撑着那么大的家业。就是命不太好,摊上几个不省心的哥哥,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天天盯着她那点产业。”
他抬起头,那双看透了世情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何雨柱,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柱子,师父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呢,有手艺,有本事,不缺吃喝,但根基不稳,家里没个能帮你操持的长辈。她呢,有家业,有头脑,但终究是个女人,缺个能帮她挡风遮雨、镇住场子的男人。”
陈金水端起酒杯,和何雨柱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仿佛金石之音。
“她需要一根能撑起屋顶的顶梁柱,而你,需要一个能让你安心立足的家。你们俩,一个缺‘势’,一个缺‘根’。我看,凑到一块儿,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