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大清欠的钱,和我何雨柱,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贾张氏那准备撒泼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海中挺起的官威肚子,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他眼中的贪婪被一丝惊惧取代,下意识地避开了何雨柱的目光。
而一直稳重的易中海,此刻的脸色最为精彩。
他那双总是显得深邃、睿智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仿佛他精心布置的棋局,被人一脚踹翻了棋盘,所有的算计都成了一个笑话。
何雨柱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甚至没有等待一个回答。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他转身,走到墙角,像拎一只小鸡一样,轻松地将那台沉重的缝纫机单手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底座,转身就往外走。
他的脚步沉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脆弱的神经上。
直到何雨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煞气才缓缓散去。
“他……他就这么走了?”
贾张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干涩得像是破了的风箱。
她看着空荡荡的墙角,又扭头看向易中海,主心骨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慌乱。
“一大爷!这……这可怎么办啊?缝纫机就让他这么搬走了?”
刘海中也回过神来,脸色铁青,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试图找回自己的威严。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目无尊长,无组织无纪律!依我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召开全院大会,让全院的邻居都来评评理,看他何雨柱还有没有脸在这个院里待下去!”
他这是想用整个大院的舆论,把何雨柱压垮。
“对!开全院大会!”
贾张氏立刻附和,但她显然觉得这还不够解气,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不!光开大会不行!咱们直接去街道办!去鸿宾楼!我就不信了,‘父债子偿’这老理儿说破天都没人管!他何雨柱鸿宾楼的厨子!咱们就去举报他,让他道德败坏,让他身败名裂!”
听到“举报”两个字,一直沉默的易中海眼皮猛地一跳。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有些沙哑:“不行!”
贾张氏和刘海中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
“为什么不行?”刘海中不解地问。
易中海的嘴唇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看着贾张氏,压低了声音:“你那张条子……万一街道办的人当真了,真要去查……查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白了。
可一想到那台崭新的缝纫机就这么没了,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不甘心地逼问道,
“就眼睁睁看着他何雨柱把东西抢走,以后天天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易中海没有回答,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何雨柱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气,以及那句冰冷无情的话。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傻柱,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沉默了许久,权衡着利弊,最终缓缓说道:
“先别把事情闹大。刘海中,你说的没错,院里的规矩不能乱。贾张氏,你也别急。这样,我亲自去找他谈谈。我毕竟是院里的一大爷,这个面子,他多少得给。”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如果他执迷不悟,软的不行,咱们再来硬的!先开全院大会!再不行,再往街道办报!”
这番话有理有据,层层递进,既给了自己台阶,也安抚了贾张氏和刘海中。
“行!就听一大爷的!”两人立刻点头答应。
……
何雨柱家中。
缝纫机被他随意地放在了屋子中央,崭新的机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泛着光泽。
他刚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上一口,易中海就沉着脸走了进来。
“柱子。”
易中海开门见山,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我来,是想再跟你谈谈。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你爹欠的钱,你哪怕少还点,也是个心意。贾家孤儿寡母不容易,你……”
“我没钱。”
何雨柱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何大清什么时候找你们借过钱,我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签那些借条。”
易中海的脸色一沉,他料到何雨柱会耍赖,但没想到这么干脆。
“白纸黑字,红手印,这就是事实!”
他加重了语气,
“柱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刘海中就立马召开全院大会,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说!我们还会去街道办举报你,说你殴打邻居,赖账不还!”
他死死地盯着何雨柱,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然而,他失望了。
何雨柱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仿佛易中海的威胁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举报?”
何雨柱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行啊,你们去举报。正好,让街道办的同志们帮忙发个协查通报,把欠钱的何大清给我找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易中海的耳边轰然炸响。
“你们不是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吗?现在欠债的正主能找回来,你们该去找他还钱啊。”
“……”
易中海彻底愣住了,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找何大清回来?
他们上哪儿找那个杳无音信的何大清!就算找到了,以何大清的脾性,会认这笔假账吗?这不等于把他们伪造借条的事情彻底捅出去吗?
这一瞬间,易中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年轻人,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威胁,在对方眼里,根本就不堪一击。
“你……”
易中海的嘴唇哆嗦着,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何雨柱!大家都是一个院里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你……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