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昨晚,周晴就已经知道了陆炳的身份,她决定什么都听陆炳的,陆大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大人,咱们要做什么?”周晴问道。
陆炳思忖片刻,说道:“咱们先混进去,拿到四大家族的证据。”
“好,一切都听陆大人的。”
几人慢慢靠近盐田,就在这时,几个人牵着一只大狼狗跑了过来,牵着大狼狗的男子恶声恶气地问:“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此地?”
令狐廷刚想上去理论,陆炳笑呵呵地站了出来:“这位爷,我们是丁总管介绍来的,这是介绍信。”
男子狐疑地上前,扫了一眼介绍信,原本严肃的脸一下子挤出了点笑容。
“原来是老丁介绍来的,老丁最近发财了吧!”
陆炳道:“丁总管在京城买了间宅子,还纳了一房小妾,日子舒坦地不得了。”
男子闻言,露出艳羡的神情:“老丁倒是潇洒。”等他攒够了钱,也去京城买个宅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陆炳继续笑道:“想必您是钱多富钱总管吧,丁总管让我替他问安。”
钱多富蹲下身子安抚狂吠不止的狼狗,语气淡淡,说道:“老子好的很。”
“那钱总管能收留我们吗?我们家乡遭了水灾,遇到了好心的丁总管,丁总管说这里缺人,我们这才大老远赶了过来,钱总管您行行好,收留咱吧!”
“嗯……”,钱多富仍旧摸着狼狗脑袋,不拒绝也没有答应。
陆炳自然知道钱多富的意思, 奈何囊中羞涩,连饭也吃不起了,只得在一旁尴尬苦笑。
周晴掏出七两碎银子,塞到钱多富手里,陪笑道:“钱大哥,咱们费劲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咱以后就指望着钱大哥赏饭吃呢!”
钱多富慢慢站起身,细细打量起周晴,见她长得俏丽,说话也好听,你那一句句钱大哥把自己信我叫的都要化了,他便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钱多富又看了看其他几人,陆炳主仆两满脸菜色,一看就是难民,但另外两个年轻男子么,模样周正,一点也不像逃难来的,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
有没有可能,这两人是上头派来的巡盐使?
钱多富已经得到消息,说是新的盐运使快要到了,钦差大人也要过来,此刻的他见谁都像是钦差大人。
不过,眼前这几人嘛,一副穷酸样,哪里有钦差的样子。
他掂了掂手上的银子,越发确定眼前这些人不是什么贵人,正好盐田紧缺力气大的年轻男子,收留这几人倒也不妨事。
想到这里,钱多富总算露出了笑脸,说道:“既然是老丁介绍来的,那就留下吧,不过咱们这规矩严,你们只管做事,不要多问。”
“好咧!”周晴几人就这样顺利地混进了盐田,成了一名光荣的灶户。
她和令狐廷被分配到去晒盐的盐田收集盐粒,走下盐田,周晴就看到大片大片白色的盐粒,发射的白光晃的人眼睛疼。
干了不到半小时,周晴感觉已经被太阳烤焦了,回去非得脱层皮不可,她拿着扫帚不停地讲盐粒扫拢过来,腰疼得直不起来,汗水湿透了衣服。
令狐廷也累得浑身酸疼,他把扫帚一丢,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要回家!”
尽管周晴也很想回家,但好不容易混进来,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她咬着牙,说道:“侄子,这才干了半个时辰,你就受不了了,你瞧瞧边上的大婶大哥,都没吭过一声好嘛!”
令狐廷听到周晴这么说,只得咬牙站起来,继续干活。
周晴笑呵呵道:“乖侄儿,你姑姑我实在太累,干不动了,你身强体壮,帮姑姑干一会吧!”
令狐廷差点哭出来:“姑姑,你不能这么干啊,侄子的命也是命啊!”
一旁默默干活的大婶笑道:“小伙子,她是你姑姑,你就帮她干干活,你看这姑娘小小的,又细皮嫩肉的,哪里吃得了苦啊,你就多担待点。”
周晴在一旁帮腔:“就是,男人力气大,多干点怎么了。”
令狐廷一阵无语,罢了罢了,谁叫自己是男的,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大婶又默默地补了句:“今儿若是不能将这几块盐田地盐粒收集起来,晚上没饭吃!”
听到这话,周晴和令狐廷都傻眼了,那么多盐田,足足好几十亩,怎么收得完啊!
周晴不死心地问了句:“大婶,我给你钱,你能卖一些吃的给我吗?”
“不能,”在这里,食物可比钱珍贵。
“为何?”周晴疑惑地问大婶,她还没听过用钱买不到食物的。
大婶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周晴这才看清楚大婶的样子,只见她皮肤黝黑而干枯,仿佛被吸干了精气。
枯黄的头发耷拉在瘦削的肩头,身上只一件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衣衫。
大婶的眼神满是死寂,看不到一点生机,就像是一个活着的干尸,她就这么机械地扫着地上的盐粒,一下一下。
周晴吓了一跳,她从未见人像大婶一样干枯,憔悴。
大婶皮笑肉不笑,声音嘶哑:“每个人只得一碗饭,不吃就干不动活,不吃就会饿死,你说,谁会把自己的救命饭卖出去。”
令狐廷看到大婶的样子,也吃了一惊,脑海中浮现画本子里僵尸的画面,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随即,他生出一丝怜悯,这个妇人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周晴抬眼看去,见无数干活的男男女女皆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可见这里的灶户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四大家族的人真是该死,自己锦衣玉食,却叫这些灶户过着这种炼狱般的生活,该杀!
此刻她忽然升起一种身为盐运使的使命感,无论有多难她都要让这些可怜的灶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让四大家族,把吃进去的东西通通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