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暗涌·无声的硝烟
(凌薇视角)
陈国荣提供的加密文件,像打开了一扇沉重的铁门,窒息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
宝生集团的商业脉络盘根错节,但真正让人心底发沉的,是文件中夹杂的几份非正式简报——
关于几起证据离奇蒸发、最终悬案的记录,以及一个频繁出现的代号:“Ghost”。
没有照片,没有真实姓名,只有一些零碎的侧写:
年轻,男性,极高智商,具备反社会人格倾向,
对爆破、心理操控及高端电子技术有着近乎艺术家的偏执。
(oS:幽灵…… 陈国荣白板上那个男人。
王海,你怎么敢钻进这种存在的庇护网里?)
简报的文字克制,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仿佛追捕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没有实体的迷雾。
我关掉文件,指尖冰凉。
王海这条线,此刻细得像吊在悬崖边的丝线,而丝线另一端拴着的,是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个纹身汉训练有素的眼神,私人监控的布局,此刻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他们服务的,或许不是王海,而是王海背后那个幽灵。
郑小锋敲门进来,眼下乌青,声音却带着紧绷的兴奋:
“凌姐,李珍妮有动作!(凌姐,李珍妮动了!)
佢去咗尖沙咀一间高级美容院,( 她去了尖沙咀一家高级美容院,)
监听显示佢用暗语预约,提过‘取货’。( 监听显示她用暗语预约,提到了‘取货’。)”
“美容院……”
我沉吟。
那里客流非富即贵,
私密性极佳,是绝佳的掩护。
“地址给我。
安排两组人,
外线布控,
内线跟我进去确认情况,
非必要不接触。”
“凌姐,我跟你入去!(凌姐,我跟你进去!)”
郑小锋立刻说。
我看着他年轻脸庞上混杂的紧张与跃跃欲试,点了点头。
“跟紧我,
只看,只听,不动。”
“明白!(明白!)”
半小时后,我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的浅色套装,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走进了那间香气氤氲、灯光柔和得过分的美容院。
郑小锋扮作助理,略显拘谨地跟在我身后。
(oS:利用环境隐匿,
很聪明。
但越是完美的掩护,
背后的东西可能越危险。)
前台笑容标准。
我递出伪造的会员卡,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耐:
“我约了Anna,时间差不多了。”
目光借着墨镜的掩护快速扫视。
安静,奢华,没有李珍妮的影子。
“凌小姐,请跟我来。”
接待员引我们走向内部走廊。
地毯很厚,吸音效果极好。
在拐角,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目标——
李珍妮从一个房间快速走出,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的、看似普通的手提袋,
与一个戴口罩的美容师快速交换了眼神。
(oS:就是现在。)
我没有停顿,仿佛只是寻常路过。
在与李珍妮擦肩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微晃,墨镜滑落。
“抱歉。”
我扶住墙,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与歉意,迅速掠过她的脸和那个袋子——
质地普通,但拉链处有一个不显眼的特殊锁扣。
简报里提到过,关祖团队偏好这类定制配件。
李珍妮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将袋子藏到身后,脸色发白:
“没、没事。”
“您没事吧?”
接待员连忙上前关切地问。
“没事。”
我重新戴好墨镜,隔绝了外界。
心底那点微弱的侥幸彻底熄灭。
锁扣吻合。
(oS:真的……是这边。)
我们以临时有约为由迅速离开。
坐进车里,郑小锋立刻低声道:
“凌姐,同李珍妮交接嘅女人,(凌姐,跟李珍妮交接的女人,)
从员工通道走咗,(从员工通道溜了,)
我哋嘅人……跟唔住。(我们的人……跟丢了。)”
“预料之中。”
我看着李珍妮乘坐的出租车汇入车流,
“让外线盯死李珍妮,
看她最终把东西交给谁。
那个袋子,是关键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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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祖视角 - LoFt 主卧)
软糯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地毯上,像一只被雨淋湿后失去所有力气的小动物。
关祖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如同在欣赏一幅名画。
他在进行“抗压测试”。
切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包括时间感。
没有钟表,没有窗户(防弹玻璃外的景色被调节成一片永恒不变的灰白),
只有头顶恒定亮度的冷光灯。
他已经这样“陪”了她超过二十个小时,
不说话,不触碰,
只是看着她从最初的恐惧哀求,
到焦躁崩溃,再到此刻近乎虚无的沉寂。
(oS:还不够。
恐惧的阈值还需要提升。)
耳麦里,刘天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阿祖,美容院条线污糟咗。(阿祖,美容院那条线脏了。)
李珍妮攞到嘢,( 李珍妮拿到了东西,)
但系撞正个大陆女警,(但是撞上了那个大陆女警,)
俾人盯上咗。( 被盯上了。)”
关祖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如同完美的乐章里闯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边个嘅手尾?(谁的手脚?)”
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周苏娘家嗰边嘅人,(周苏娘家那边的人,)
做事唔利落。(做事不利落。)”
刘天语气带着看戏的意味。
关祖的视线依旧落在软糯身上,看着她无意识微微颤抖的指尖。
“清理干净。”
他淡淡吩咐,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包括李珍妮。”
“收到。”
关祖切断通讯。
外界的纷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模糊而无关紧要。
他甚至懒得去思考那个大陆女警为何能撞破此事,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偶然的敏锐毫无意义。
他起身,走向那个蜷缩的身影。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她受惊般猛地抬头,瞳孔里塞满了纯粹的恐惧,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关祖蹲下,没有碰她,只是拈起她散落在地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慢慢缠绕。
“怕吗?”
他低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软糯的眼泪无声地大颗滚落,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哽咽。
他满意地看到恐惧再次成为她眼中唯一的色彩。
这就够了。
她的世界,只需要由他来定义和填充。
外界的生死,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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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视角 - 深夜)
指挥车里,空气黏稠得让人呼吸困难。
“凌姐,目标进入弥敦道一间茶餐厅,接触了一个男性,已完成交接。
男性身份确认,是‘信达物流’的车队调度主管。”
耳麦里传来监视组的声音。
“盯死他。”
我下达指令,心脏却沉得更深。
线索指向明确得近乎刻意,像被人安排好的路径。
(oS:太顺了……是陷阱,
还是根本不在乎?)
突然,通讯频道里爆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接着是跟踪李珍妮小组变了调的声音:
“失控!
李珍妮的出租车在广东道失控撞栏!
起火……爆炸了!”
我霍然起身,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那个调度主管呢?”
我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他……他在茶餐厅后巷,
被一辆无牌摩托车……撞了,
当场……死亡。”
两条线,在同一时刻,被精准、冷酷地齐根斩断。
指挥车里一片死寂。
郑小锋的脸色惨白如纸。
我慢慢坐回去,手脚冰凉。
屏幕上,茶餐厅后巷的监控画面定格——
穿着工服的男人倒在血泊里,那辆肇事的摩托车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
这不是意外。
这是处刑。
是来自黑暗深处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oS:关祖……)
陈国荣那句“是深渊,会被吞掉”的话,此刻像冰锥,扎进我的意识里。
我摘下耳机,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稍微回神。
看着窗外香港沉沦的夜色,那璀璨的霓虹此刻看来如同墓园的磷火。
“通知法证和重案组接手吧。”
我的声音有些哑,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疲惫,
“我们收队。”
线索断了,但某种更真实、更可怕的东西,已经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