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决堤的洪流,是山脉的脉搏,是大地的怒吼!
浩瀚磅礴的泰坦之力,通过那远古的遗骸,毫无保留地轰入布雷克·铁影的体内。这力量如此纯粹,如此古老,远远超越了他那稀薄血脉所能承受的极限!
“呃啊啊啊——!”
布雷克发出了并非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力量过于充盈而近乎爆裂的咆哮。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那些粗糙的岩石光泽瞬间被一种耀眼夺目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炽烈光芒所覆盖、取代!
虚空巨人那志在必得的一击,携带着污秽的紫黑色能量狠狠砸落!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再次席卷祭坛。
但这一次,倒飞出去的却不是布雷克!
只见布雷克甚至没有做出格挡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体本能地微微前倾,那熔金般的光芒自行在他体表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虚空巨人的攻击砸在上面,竟如同砸中了整个星球的核心,反震之力让它那扭曲的肢体瞬间崩碎了大半,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啸,踉跄着后退!
布雷克站在原地,双脚如同焊死在了祭坛之上。他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滚烫沙砾气息的白雾。他的身体内部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痛苦并未消失,反而加剧了百万倍。那涌入的力量不是在治愈他,而是在以一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重塑他!
他的骨骼在碎裂,又在更强的能量作用下重组,变得更加致密,如同经过亿万次锻打的精金;他的肌肉纤维在撕裂,然后被纯粹的大地之力填充、强化,每一根都蕴含着崩山裂地的潜能;他的血液仿佛化为了奔腾的熔岩,灼烧着他的血管,却又带来无穷的力量。
这不再是人类的身体,甚至不再是半泰坦的躯体,而是在向着真正的、远古的泰坦之躯转化!
他的意识同样在接受洗礼。无数破碎的、浩瀚的、属于远古泰坦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力量洪流冲入他的脑海——星辰的诞生与陨落,大陆板块的漂移与碰撞,山脉的隆起与侵蚀…那是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属于地质纪元的宏大视角。
在这庞杂的记忆冲击下,布雷克那属于“自我”的意识渺小的如同沙砾,随时可能被同化、湮灭。
“我是…谁?” “布雷克…” “铁影…” “凯兰的孙子…” “莉亚娜的儿子…” “守护…”
混乱的记忆洪流中,那些属于他个人的、最珍贵的羁绊如同锚点,一次次将他从迷失的边缘拉回。他对爷爷的敬爱,对父母的思念,对伙伴们的承诺,对星脉山脉的责任…这些具体而微的情感,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磐石之心”,让他在获得亘古力量的同时,没有失去作为“布雷克·铁影”的自我。
外在的变化同样惊人。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膨胀!衣物被撑裂,露出下面如同由活体岩石与金属熔铸而成的强健体魄。皮肤彻底化为暗金色,上面浮现出古老而神秘的泰坦符文,如同天然的纹身,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明灭。他的头发变得如同凝固的黑色熔岩,坚硬而粗粝。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然从一个高大的少年,化身为一个身高近三米、散发着恐怖气息和厚重威压的小型泰坦!
那虚空巨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也可能是受到了遗迹深处那个虚空洞口的驱使,它重组了破碎的肢体,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再次凝聚起庞大的虚空能量,化作一道毁灭性的紫黑色洪流,冲向布雷克!
布雷克缓缓抬起头。
他那双眼睛已然变成了熔岩般的炽白色,里面不再有少年的迷茫和冲动,只有如同大地般沉稳、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意志。
面对汹涌而来的攻击,他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华丽的招式。
他只是平静地、缓慢地,抬起了那只已经完全泰坦化的、巨大化的右手。
然后,五指张开,对着那毁灭洪流,轻轻一握。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足以湮灭一支军队的虚空洪流,在触碰到他手掌前方一寸的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堵绝对意义上的叹息之墙,竟如同温顺的溪流般,自行分流、瓦解、湮灭,最终消失于无形!
绝对防御!
这是真正泰坦之力对规则层面的掌控,是大地本身概念的体现!
虚空巨人那猩红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恐惧”的情绪。
但布雷克没有给它任何机会。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整个祭坛,乃至整个环形山谷,都为之剧烈一震!仿佛他此刻的体重,已与山岳无异!
他抬起另一只手臂,拳头紧握。暗金色的泰坦之力如同漩涡般向他拳心汇聚,压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没有呐喊,只是沉默地、将凝聚了无尽大地之力的拳头,隔空朝着那虚空巨人,挥了出去。
动作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缓慢。
但拳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那极致的力量所扭曲、压塌!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冲击波,脱离他的拳头,瞬间跨越彼此之间的距离。
无声无息。
虚空巨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那扭曲庞大的身躯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从被击中的部位开始,瞬间分解、崩塌、化为最原始的尘埃,被拳风一扫而空!
连同它身后那个不断涌出虚空能量的洞口,也被这一拳的余波彻底震塌、封死!
祭坛上弥漫的紫黑色能量失去了源头,开始逐渐变得稀薄、消散。那令人不适的低语声和巨石摩擦声也渐渐平息。
只剩下布雷克·铁影——或者说,新生的泰坦——独自矗立在古老的祭坛上,周身散发着如同晨曦初照山巅般的柔和而厚重的金光。
他缓缓放下手臂,熔岩般的双眼看向那只巨大的泰坦之踵。遗骸上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其中的力量已然尽数传承。
他走上前,用巨大的、覆盖着岩石皮肤的手掌,再次轻轻触碰那遗骸。
没有力量涌入,只有一丝微弱的、欣慰的、如同长辈般的意念传递给他,随即彻底消散,化为普通的巨大化石。
传承完成。
布雷克沉默地站立了片刻,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仿佛能与脚下大地共鸣的浩瀚力量。他握了握拳,空间似乎都在他指间微微扭曲。
他抬起头,熔岩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再次锁定了星脉山脉的方向。
那里的危机尚未解除,亲人仍在苦战。
该回去了。
这一次,他将以真正的泰坦之姿,重返战场。
荒漠的风沙依旧,却再也无法阻碍这新生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