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傅庭臣和宁芷之间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阻碍,让两个相爱的人,要闹到这般地步,”桑楚枝叹了口气,“有时候想一想,都很心疼。”
“心疼谁?”
“一开始心疼宁芷,”桑楚枝如实的回答,“后来觉得,傅庭臣好像更值得心疼……”
要知道,她一直都是站宁芷这边的。
她是宁芷的闺蜜!
但是目睹了几次宁芷对傅庭臣冷言冷语之后,她开始可怜起傅庭臣了。
商聿洲说:“其实,他们都不好过,都很痛苦。”
桑楚枝靠在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你都告诉我吧。”
“好。”
商聿洲轻抚着她的头发,将傅宁两家的血海深仇都讲了一遍。
所有他知道的细节,他都毫无保留的说了。
听得桑楚枝紧蹙着眉,眼眶红红的,不停的吸着鼻子。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她喃喃道,“天啊……”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点评这段感情了。
谁对谁错?
没有对错。
只有被仇恨包裹着挟持着,被迫往前走的两个相爱的人。
因为太过相爱,这份仇恨成了最致命的痛。
“楚楚,我们谁都帮不了,”商聿洲叹息着,“听天由命吧。”
顿了顿,桑楚枝轻声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可是现在,宁芷算复仇了吗?”
“我想,应该算吧。”
桑楚枝还想问什么,商聿洲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好了,别去想了。先等傅庭臣醒来吧,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桑楚枝只能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
医院病房里。
宁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难得的艳阳大晴天。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光线充足明亮。
她睁开眼,又马上闭上。
眼前一片猩红。
红色……
血……
记忆开始疯狂的涌入宁芷的大脑。
她当即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强行睁开眼,哪怕眼睛被这光线刺得生疼,流下眼泪来,她也不在乎。
“傅庭臣,傅庭臣呢?”她喃喃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的手术结束了吗?手术成功吗?伤势怎么样了?”
宁知远快速的上前两步,按住她:“小芷,躺好,你要休息。”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照顾你。”
宁芷怔了怔:“怎么会是你照顾我呢……怎么需要轮到你出面呢。”
这段时间,宁知远一直都是隐在暗处的。
来无影去无踪。
从不会公开的露面,更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难道,”宁芷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傅庭臣他,他……死了?”
只有傅庭臣死了,大仇得报,宁知远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喘不上来气。
她抓着胸口的衣服,抓得皱皱巴巴的。
很快,她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嘴唇都有些发紫。
宁知远看见她这个样子,吓得不轻:“小芷,你怎么了?”
宁芷不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一时间,宁知远不知道是该先安慰她,还是先擦去她的泪水。
“傅庭臣……怎么样了,”宁芷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抬手抓住宁知远的衣角,“哥,你告诉我,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没救回来?”
她亲眼看着刀刃刺进他的心脏。
全部刺了进去。
她也看着他流了那么多的血,昏死过去。
如果傅庭臣就这么死了,那么,他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宁芷努力的回想着。
可是她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紧接着,她想到的,是他们那些美好的片段。
再也没有了。
再也回不去了。
宁知远说道:“我早上去打听过了,傅庭臣他……在重症监护室。”
宁芷眼睛微微有着亮光:“他活着?他还活着?”
“是的,活着,还有呼吸。”宁知远点点头,“但,没有脱离危险,不保证……会不会伤势过重,拖延几天之后,就……没了。”
至少,抢救回来了,留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能够续多久,谁也无法保证。
傅家已经在紧急的寻找,全球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和心内科医生,联合会诊了。
宁芷一怔,缓缓的靠坐在病床上。
没死,他还没死。
还有希望。
“我想去看看他,”宁芷说,“哥,可以吗?”
“……我帮你去问问。”
宁芷点点头。
“你自己待一会儿,”宁知远不放心的叮嘱道,“别乱跑,别做傻事,知道吗?”
“我想见傅庭臣,我怎么会做傻事呢,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的归宿,无非就是哥哥的身边,或者傅庭臣的身边。
她选择了哥哥。
“哥,”宁芷看向他,“我可以收手了吗?”
“你和傅庭臣,怎么闹到这一步的?”
宁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宁芷扯了扯唇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他将他家人叫来,就是决心要让我杀了他,结束两家长达二十年的恨。他用他的命,来补偿我们宁家。”
宁知远十分错愕。
他以为,傅庭臣被他耍得团团转。
没想到……是傅庭臣装傻充愣,甘愿死在宁芷的手里,甘愿入局。
这是怎样的爱?
宁芷也猜到了宁知远的所思所想。
“哥,如果真要复仇的话,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斗不过傅庭臣啊……”
宁知远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走出了病房。
宁芷看向窗外。
天气真好。
可是她只觉得冷,只觉得这阳光的暖意,没有半分照在她的身上。
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明明已经规划好了——
出国,永远不再回来,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怎么觉得,索然无味呢?
怎么觉得,这样的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了傅庭臣的日子,没有了任何色彩。
五分钟后,宁知远回来了,还推着一辆轮椅。
“你身子虚,坐轮椅吧。”他说,“现在推你去重症监护室,你可以探望傅庭臣……但,时间只有十分钟,你抓紧。”
宁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