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仁王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我们结婚吧”的瞬间。
声音传入耳膜,大脑却延迟了几秒才处理完这简短词汇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信子保持着递出面包的姿势,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褪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在胸腔里。
结婚?
和雅治?
……现在?在这里?
无数个问号像沸腾的气泡在她脑海中炸开。她预想过无数种被求婚的场景——或许是在某个纪念日的浪漫晚餐后,或许是在一片绚烂的烟花下,或许是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海边……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弥漫着面包香气和咖啡味道的、再普通不过的周六早晨,在她刚抹好草莓果酱,甚至头发都没好好梳理的时候。
这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她措手不及,突然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或者因为前几天发烧出现了幻听。
她下意识地看向仁王,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戏弄的痕迹。可没有。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算计的冰蓝色眼眸,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她怔忡的模样,里面没有玩笑,没有试探,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等待答案的专注。
正是这份专注,击碎了她最后一丝怀疑。
紧接着,汹涌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惊喜。
像沉寂多年的火山骤然喷发,滚烫的熔岩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血液似乎在瞬间冲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烫得惊人。心脏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喉咙,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幸福和难以置信的酸胀感,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直冲眼眶。
“结、结婚?!”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带着颤抖的破音。视线开始迅速模糊,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他清晰的身影。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不是悲伤,而是喜悦太过满溢,身体无法承载的自然宣泄。
她看着他,透过朦胧的水光,看着他微微挑眉,听着他用那熟悉的、带着点懒洋洋戏谑的语调问:“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怎么可能!
这三个字像钥匙,瞬间打开了她情感的闸门。所有因突如其来的震惊而暂时冻结的思绪和情感,在这一刻轰然解冻,化作更加汹涌的泪水和无比清晰的认知。
她用力摇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因为剧烈的动作飞溅开来。
“不、不是!”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无比清晰地、一遍遍地确认,“我……我愿意的!非常愿意!”
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期盼,是她从决定跟随他来东京的那一天起,就默默勾勒的未来。她从未奢求过多么盛大的仪式,只希望能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而现在,他亲口为这个未来赋予了最郑重的名分。
泪水流得更凶了,但她的嘴角却高高扬起,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极致的幸福,纯粹、透明,不掺任何杂质。
看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狼狈却耀眼的样子,仁王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释然。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指腹温柔(或许是他能做到的最温柔的程度)地擦过她的脸颊,拭去那些滚烫的泪珠。
“puri~ 笨蛋,答应了还哭什么。”
然后,他低下头,吻出了她所有的哽咽和未尽的话语。这个吻,带着草莓果酱的微甜和她泪水的咸涩,比任何钻石都更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记忆里,成为她这一生中,最甜蜜的印章。
她的惊喜泪水,是最真实的反应;她的答应,是最发自内心的渴望。在这个毫无准备、甚至有些慌乱的清晨,她收获了人生中最重磅、也最独特的惊喜,并且,毫不犹豫地,将她未来的每一天,都交到了这个名为仁王雅治的欺诈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