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杂的街市走到人烟稀少的沙漠,陆危楼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目光所至皆是茫茫黄沙,在这种地方,想要追踪一个人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
可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自他从驿站出来后,不仅没有减弱,反而随着周遭人员的减少,而变得更加明显。
陆危楼背起双手,好似一切尽在掌握,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你确实很厉害,能跟踪我这么久,可你不该跟到这里来。
在城里,地形复杂,人员众多,我确实找不到你。但在出了城之后,你追踪之术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你看这茫茫大漠,一点供人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但凡有一点异样,就好像石堆上的黄金那般显眼。
在大漠中跟踪熟悉大漠环境的我,你未免太自信了。”
pia~pia~pia~
常笙慢慢的鼓着掌,从一处沙丘后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高处的陆危楼。
“不愧是陆教主,感知就是敏锐,这么轻易就察觉到了我。”
常笙这话说得很是随意,就好像老友之间打招呼一般。
但背对着常笙的陆危楼,心下却是一沉,转身看向沙丘下的常笙。
“你知道我是谁?”
被人跟踪这种事,在大漠这边很常见,陆危楼早年还不出名的时候,就遇到过不少次。
因为他这次出来换了着装,就以为又是那些鬣狗,想要在路上杀人劫财,只是这次的人追踪之术厉害一些罢了。
天下太大,遇到有什么奇怪本事的人都不稀奇。
所以陆危楼也没放在心里,就想着把人诈出来,赶紧解决了免得心烦。
谁知对方一开口,就揭开了他的身份,还有这轻松的语气。
【有备而来,麻烦了啊。】
常笙点了点头。“我们九天资助了明教那么多资源,某又怎么能不认识明教教主呢?”
“九天?”陆危楼眉头微皱。“不知阁下是哪位天君,为什么要跟踪我。”
常笙抱剑拱手。“某乃无名,特来送陆教主,上路!”
陆危楼不解。“我明教与九天乃是同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九天,竟让阁下要置我于死地。”
常笙呵呵一笑。
“同盟?陆教主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明教不过是九天用来制衡其他武林势力的一个棋子而已,也能称得上九天的同盟?
可卢延鹤那个蠢货,竟敢私下为你提供额外的资助,让明教的势力超出我们的掌控。
所以某这次来,就是为了削减明教实力。只是没想到,事后某居然能看到陆教主指使天君做事的场面。”
说到这,常笙笑问道。“怎么,陆教主是把九天当作你的下属了吗?”
陆危楼听到面前之人竟是明教之事的罪魁祸首,心中愤恨,但也明白自己现在还不是九天的对手。
于是他连忙解释。
“无名阁下误会了,陆某绝不敢对九天有不敬的心思。
卢兄那边是陆某之过,我回头就与卢兄解释清楚,该还回去的,陆某一定会还回去。
还请无名阁下高抬贵手,从今往后,陆某愿为九天效犬马之劳。”
常笙拔出剑来,斜指地面。“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谈什么效力。”
陆危楼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阁下应该明白,我敬重的乃是九天,而不是你。
若要动手的话,以我的武艺,司掌情报的幽天君你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陆教主对九天很了解啊,就连某司掌情报都知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敢来找你呢?”
一个掌管情报的人,什么时候会正面出手呢?那当然是——有必胜把握的时候。
所以陆危楼得抢攻,得把先手和上风都抢到自己手里,这样才能应对未知的危险。
于是常笙话音刚落,陆危楼瞬间就拔出双刀,全力朝着常笙攻了过去。
有道是:高打低,打**。
这话在高手对决中也是至理。
陆危楼全力出手,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冲锋,两者相加之下,竟产生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常笙自然没有硬挡,而是在陆危楼差不多接近的时候,一个瞬身闪到了一旁。
见常笙躲过自己的攻势,陆危楼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冲刺,借着冲刺的惯性,跳上了另一处沙丘后,这才回头防备常笙。
大漠中满地都是细沙,脚下很难借力,若是急停,必然给出破绽。
只是陆危楼回头的一瞬间,就瞧见一把尘沙直奔他面门而来,也不知常笙使了什么手段,抛沙的时候竟然没有声音。
陆危楼:(* ̄︿ ̄)
【这人真是幽天君吗?怎么跟街头小混混打架似的,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
这念头从陆危楼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时他气沉丹田,一招学自佛门的狮子吼使了出来,以深厚的内力,将尘沙全部震了回去。
突然,沙尘中闪过一点寒光,从陆危楼狮子吼的内力浪潮中穿过,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自气海贯穿了他的身体。
陆危楼的狮子吼戛然而止,他挥刀砍向对方,谁知对方一击而退,根本没给他反击的机会。
气海被破,陆危楼内力失控,身体也随之失去了控制,从沙丘上滚了下来。
陆危楼躺在黄沙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眯起了眼睛,声音透着虚弱。
“我早该想到的,你这等卑鄙小人,连对付小辈都要用毒,又怎么会和我正面相拼,是我太大意了。”
几步之外的常笙单膝跪地,左手撑在地上,右手持家做防备状。
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刚和陆危楼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
“无名,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又谈什么光明正大呢?
再说了,我可是正面破的你的狮子吼,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
随着常笙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顺着面具滴落的鲜血。
“呵呵!”陆危楼呵呵一笑。
他的狮子吼根本没用全力,只是震飞沙尘的同时,阻止常笙偷袭而已。
他没想到常笙会那么果决,拼着视线受阻和受伤也要强攻他。他更没想到常笙的剑会那么快,快到剑都从他身上拔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
只是说这些都没用,成王败寇,输了的人说什么都是借口。
他死定了,但得为明教的其他人留一个警示。
陆危楼从余光中看见常笙也并不好受,便努力调动一丝内力,暗中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并在衣袖中写下了‘小心九天’四个字。
写完字,陆危楼一边盯着常笙,一边用力撕扯,想要将衣袖撕扯下来。
只是内力失控之下,哪怕他明教心法带有外功的特性,此时也没什么力气,撕不掉自己的衣袖。
【罢了,就这样吧。】
陆危楼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