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舒缓的舞曲结束,赵刚和冯楠随着人流走到舞池边的长条桌旁坐下休息。赵刚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冯楠则体贴地递给他一杯水,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
邵明珠和刘念也端着汽水走了过来。刘念一看到冯楠,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去,两个好姐妹紧紧拥抱在一起。
“冯楠姐!你今天真漂亮!和赵政委跳舞的样子,简直太般配了!”刘念兴奋地小声说。
冯楠脸上飞起红霞,轻轻拍着刘念的后背:“念念!你就会打趣我!你和邵参谋长才叫默契呢!”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笑着,分享着彼此的喜悦。邵明珠和赵刚相视一笑,也在一旁坐下闲聊。
就在这时,几位苏联顾问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为首的是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的苏联首席军事顾问伊万诺夫上校,他身边跟着另外两位顾问,以及那位在军里小有名气、担任翻译工作的苏联女军官塔季扬娜中尉。
伊万诺夫上校用洪亮的嗓音,通过塔季扬娜的翻译,热情地对赵刚和邵明珠说:“赵政委!邵参谋长!晚上好!今天的舞会非常成功!我们为两军之间深厚的友谊,干一杯!”
邵明珠反应极快,立刻起身,从桌上拿起两个干净杯子,熟练地倒满了为苏联顾问特供的伏特加,一杯递给赵刚,一杯自己端起。赵刚也站起身,虽然不太习惯这种洋酒,但出于礼节,也端起了酒杯。
“为了友谊!为了胜利!干杯!”邵明珠用流利的俄语回应道,声音清朗。
“干杯!”赵刚也用刚学会的俄语单词附和道。
几人碰杯,一饮而尽。伏特加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直通胃部,赵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邵明珠则面不改色,展现出了良好的酒量,赢得了伊万诺夫赞赏的目光。
敬酒完毕,伊万诺夫和其他两位顾问又寒暄了几句,便笑着走向别处。然而,那位担任翻译的塔季扬娜中尉却没有立刻离开。
塔季扬娜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件合体的布拉吉(苏联连衣裙),将她高挑匀称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她有着典型的斯拉夫美女特征: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湛蓝如湖水的大眼睛深邃而明亮,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细腻得看不见毛孔,兼具了欧美女性的立体轮廓和东方女性细腻的肤质。她落落大方地站在邵明珠面前,脸上带着友好而自信的微笑,用略带口音但十分清晰的中文说道:
“邵参谋长,您的俄语说得真好!舞也跳得很棒。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下一支舞?”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下!
邵明珠完全没料到塔季扬娜会直接向他发出邀请,一时间有点懵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妻子刘念。和苏联男顾问喝酒是工作需要、是礼节,但他和一位年轻漂亮的苏联女军官单独跳舞……这……这似乎有点超出常规了?他担心刘念会误会,也担心影响不好。
塔季扬娜见邵明珠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他的妻子,她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善意的笑意,但她并没有退缩,反而落落大方地再次微笑着,用中文清晰地重复了一遍邀请,语气更加诚恳:“邵,我能邀请您跳支舞吗?我很想向您请教一下中国的交谊舞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刘念和冯楠也停止了说笑,好奇地看着这边。刘念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不悦,反而和冯楠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那种“看好戏”的、带着点促狭的坏笑!
邵明珠被塔季扬娜的坚持和周围的目光弄得更加尴尬了,他骑虎难下,急中生智,语气尽量保持礼貌和得体,用俄语说道:“塔季扬娜同志,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您的中文也说得非常棒!不过……在接受您的好意之前,请允许我……征求一下我妻子的意见?” 他这话既表达了尊重,也巧妙地暗示了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
塔季扬娜闻言,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对邵明珠这种尊重妻子的态度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她优雅地点了点头:“当然!这是应该的!”
邵明珠如蒙大赦,赶紧转过身,有些窘迫地看向刘念,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说。
没想到,刘念却抢先开口了,她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一丝鼓励:“去吧,明珠!塔季扬娜同志是客人,这是外交礼仪,别怠慢了人家。” 她说着,还悄悄冲邵明珠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好好跳!”
一旁的赵刚也看出了邵明珠的顾虑,他轻轻咳嗽一声,用带着点调侃又认真的语气低声道:“明珠,去吧。大大方方地跳,展现一下我们中国军人的风度和气度,别让人家苏联同志觉得我们小家子气。” 冯楠也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表示支持。
得到了妻子的“批准”和首长的“命令”,邵明珠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和自信,向塔季扬娜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邀舞手势,用俄语流畅地说道:“塔季扬娜同志,这是我的荣幸。请!”
塔季扬娜开心地笑了,优雅地将手放在邵明珠的掌心:“谢谢!”
这时,乐队的下一支舞曲适时响起,是一支节奏明快的华尔兹。邵明珠彬彬有礼地引领着塔季扬娜步入了舞池。
刘念看着丈夫和那位美丽的苏联女军官在舞池中旋转的身影,心里虽然有一点点小小的酸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自豪和信任。她知道,她的丈夫懂得分寸,也尊重她。而邵明珠在舞池中,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舞步规范而标准,目光清澈,既展现了中国军官的良好素养,也恪守了对妻子的忠诚。
华尔兹的旋律悠扬而富有节奏感,舞池中央,邵明珠与塔季扬娜的组合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邵明珠身姿挺拔,军装笔挺,带着军人特有的刚健和力量感,而塔季扬娜金发蓝眼,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如同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两人随着音乐的节拍,在舞池中流畅地旋转、滑步,配合得相当默契。
邵明珠的舞步标准而绅士,他一手轻握着塔季扬娜的手,另一只手礼貌地虚扶在她背后的肩胛骨下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失礼,也绝不逾越。他的目光清澈坦荡,带着礼貌的微笑,专注于引领舞步和音乐节奏。
塔季扬娜显然也是一位舞林高手,她轻松地跟随着邵明珠的引领,湛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欣赏和好奇的光芒。在又一个流畅的旋转之后,她趁着音乐间隙,用带着悦耳口音的中文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赞叹:
“邵,你的华尔兹跳得真好!节奏感、引领都非常出色!比我合作过的很多苏联军官都要标准、优雅。” 她微微歪头,好奇地问,“这似乎不仅仅是技巧,更像是一种……天生的风度?你在苏联学习过交谊舞吗?”
邵明珠微微一笑,从容地用流利的俄语回答,既是对她赞美的回应,也避免了用中文交谈可能让周围的人听不懂的尴尬:“谢谢您的夸奖,塔季扬娜同志。我并没有在苏联学习过。 这些礼仪和舞步,主要是通过看书、观察,以及……嗯,可能还有一些个人的揣摩。” 他巧妙地避开了“前世记忆”或“穿越者知识”的真实来源,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塔季扬娜听到他如此纯正优雅的俄语,眼中的惊讶更甚,她切换回俄语,语气更加热烈:“您的俄语!简直和莫斯科知识分子说的一样好!甚至比我们一些来自边疆区的同志说得还要标准!邵,你真是让我一次又一次感到惊奇!”
她稍稍靠近一些,压低声音,但语气无比认真:“不瞒您说,邵,自从来到中国,我与贵军不少高级军官和中层干部都有过接触。他们很多是优秀的军人,勇敢、朴实、值得尊敬。但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教养、礼仪、文化素养,以及这种……对细节的讲究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从容气度上,您是我见过独一无二的。您让我对‘中国军人’这个群体,有了一个全新的、更高层次的认识!”
这番极高的评价,让邵明珠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谦和的笑容。他微微颔首,语气诚恳而不失分寸:“塔季扬娜同志,您过奖了。 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队伍,很多同志更擅长在战场上与敌人搏杀,对于这些外交场合的礼仪,可能确实还在学习和适应中。我本人只是比较幸运,有机会多接触和学习了一些。每一位为新中国诞生流过血、汗的军人,都值得最高的敬意,无论他们是否精通舞步或外语。”
这番话,既谦虚地回应了赞美,又巧妙地维护了战友们的尊严,体现了极高的情商和政治觉悟。
塔季扬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她点了点头:“您说得对,是我失言了。勇敢的战士确实更值得尊敬。” 然而,她的目光在邵明珠英俊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和大胆,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道:
“邵,说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你已经成为一位幸运女士的丈夫,像你这样优秀、英俊又极具魅力的男士,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求你!” 她说着,还故意眨了眨她那湛蓝的大眼睛。
这直白得近乎“鲁莽”的西方式赞美和调侃,让一向沉稳的邵明珠瞬间耳根发热,差点踩错舞步!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苏联女军官会如此“口无遮拦”!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场边正和冯楠说笑、目光不时瞟向这边的刘念,心中一阵庆幸,幸好念念听不见这“虎狼之词”。
他迅速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感谢和明确界限的礼貌笑容,用俄语从容回应,既接住了对方的“恭维”,又清晰地划清了界限:“塔季扬娜同志,您真会开玩笑。您的美意和赞誉,我心领了。不过,您说得对,我已经是一位非常幸福的丈夫了。” 他顺势引导着一个旋转,目光温柔地投向刘念的方向,语气变得无比真挚和坚定,“而且,我认为,我的妻子刘念同志,才是这世上最美丽、最与我般配的女性。能娶到她,是我最大的幸运。”
这番回答,不卑不亢,既化解了尴尬,又深情地表达了对妻子的忠贞,展现了中国男性特有的含蓄、稳重和家庭责任感。
塔季扬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刘念,脸上露出了然和欣赏的笑容,她由衷地赞叹道:“是的,我刚才也看到了您的夫人。她非常美丽,气质也很好,你们站在一起,确实非常般配!祝福你们!”
“谢谢!”邵明珠真诚地道谢。
这时,一曲终了。邵明珠优雅地松开手,后退半步,向塔季扬娜微微躬身致意:“谢谢您,塔季扬娜同志,这是一支非常愉快的舞蹈。”
塔季扬娜也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微笑道:“谢谢您,邵参谋长,和您共舞很荣幸。希望今后在工作中能有更多合作。”
“一定!”邵明珠点头。
两人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共舞。邵明珠从容地走回刘念身边,而塔季扬娜则走向了她的苏联同伴们,想必会跟他们分享她对这位“与众不同”的中国参谋长的深刻印象。
这支舞,不仅是一次简单的娱乐,更成了一次成功的“外交”展示。邵明珠以其卓越的个人素养、流利的外语、得体的礼仪和对妻子坚定不移的爱,成功地在中苏军官之间,树立了一个崭新的、高素质的中国军人形象,赢得了对方的尊重和赞赏。而他对刘念那份不经意间流露的深情,也让在场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甜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