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清越美美地睡了个懒觉。连日来的奔波、建房、寻找食物和应对危机,耗费了她巨大的心力,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直到日上三竿,阳光透过草帘的缝隙晒干了外面的露水,她才精神饱满地醒来。
简单吃过早饭后,她拎起背篓和柴刀,准备进山去摘取昨天发现的那些还未采完的盐肤子。
路过屋旁的小溪时,看见母亲刘氏正和宋大婶一起在溪边石头上捶打搓洗衣物。冰冷的溪水冻得两人的手通红,但她们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低声交谈着。
“娘,宋大婶!”宋清越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哟,越越起来啦?以后别叫宋大婶了,生分!你宋大叔不是说了吗,往后你就是咱家亲侄女儿!就叫婶子!”宋大婶抬起头,笑得温和又爽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宋大川的伤势好转,让她的心情也明媚了许多。
“是,婶子!”宋清越从善如流,回以同样爽朗的微笑。
刘氏停下捶打衣服的动作,脸上是许久未见的轻快:“越越你看,咱才来村子大概半个月,你叔叔婶子帮了咱多少忙了。借工具、送盐、帮着说话……这份情,咱可得牢牢记着,以后有机会了,定要好好报答你叔叔婶子。”她话语里充满了感激。
“娘,我晓得。”宋清越郑重地点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嗐,说这些干啥!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又是本家,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宋大婶摆摆手,看向宋清越的背篓,“你这是又要进山?”
“嗯,去把昨天看到的盐肤子都摘回来,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山货。婶子,您昨天说快赶集了?”
“对喽!”宋大婶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正想跟你说呢!再过三天,就是腊月十五,咱这十里八乡最大的圩日(集市日)了!就在山外的河口镇。村里好些人家都要去,换点年货,卖点山货土产。咱这儿离集上远,得走五六十里山路呢!大家都是天不亮,卯时(早晨5点-7点)就摸黑出发,紧赶慢赶,到集上也就快中午了。买卖完东西,再紧着回来,到家都得亥时(晚上9点-11点)了,就着月光走夜路是常事。你一个姑娘家,第一次去,千万得跟紧村里的大队伍,可不敢落单,那山路晚上不好走,也不太安全。”宋大婶仔细叮嘱着,语气里满是关切。
这个消息对宋清越来说太重要了!她正愁这些山货和药材没地方变现呢。
“好的婶子!我记下了!多谢您提醒!我这两天就把要卖的东西都准备好!等到赶集那天,您出发前一定叫我一声!”宋清越心中雀跃,仿佛已经看到了锄头、铁锅、粮食种子在向她招手。
“成!没问题!到时候我来喊你!”宋大婶满口答应。
又寒暄了几句,宋清越辞别两人,脚步轻快地再次钻入了后山。
有了明确的目标,她的效率极高。轻车熟路地找到那几棵盐肤木,将树上剩余成熟、挂满盐霜的果子仔细地采摘一空。背篓沉甸甸地装满,她掂量了一下,估计能提炼出不少盐霜。
采完盐肤子,她又在那片区域仔细搜寻了一番,可惜并未再发现像人参、天麻那样价值连城的药材,只找到一些普通的、但药铺也会收的止血消炎的草药,如地榆、白茅根等,她也一并采了,聊胜于无。
回程时,她特意绕了点路,去查看了之前布下的几个捕鼠陷阱,运气不错,又抓到一只肥硕的竹鼠。看来这片竹林真是她们的宝库。
当她背着满满的收获回到小院时,夕阳才刚刚开始西斜。
刘氏早已洗好衣服,正在院里翻晒那些宝贝药材——人参被小心地放在阴凉通风处慢阴干,天麻和其他草药则摊开在干净的旧布上享受着冬日难得的暖阳。看到女儿又带回这么多东西,刘氏脸上笑开了花。
“娘,咱们得抓紧了。”宋清越放下背篓,开始分拣,“这些草药也得再晾晒一下,品相好才能卖上好价钱。这只竹鼠……腌起来还是明天吃?”
“腌起来吧!”刘氏果断道,“赶集要走远路,得吃点扎实的。明天我把最后那点糙米混着脚板薯煮顿干饭,再把这只竹鼠烤了,给你们路上当干粮!”
“好!”宋清越心中暖融融的,母亲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接下来的两天,母女俩忙得脚不沾地。
宋清越负责技术活,她将采回的盐肤子反复浸泡、过滤、熬煮,小心翼翼地提炼出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洁盐霜。她将提炼好的盐霜小心地用干净的大树叶分包包好,足足包了三四斤的样子。剩下的盐肤子渣也没浪费,倒是能吸引竹林里的野鸡。
刘氏则将宋清越后来采回的普通草药仔细挑拣、清理,和之前的人参、天麻一起,打理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人参和天麻用软草小心捆扎好,普通草药则捆成小捆。
宋清越又抽空进山了两趟,这次目标明确,主要搜寻五倍子和其他可能值钱的菌菇。收获虽不如第一次惊人,但也又找到了一些五倍子和一小筐品质不错的野生木耳。
那只竹鼠被刘氏用新制的盐霜和山里找到的香草仔细腌制后,挂在灶台上方用烟慢慢熏烤,散发出诱人的咸香。
她们忙碌的身影和院子里日渐增多的“资产”,自然也落在了偶尔路过的村民眼中。
当初跟着老陈头来闹事的人里,有些远远看到宋清越不时背着满篓东西进出山林,又闻到那小院里飘出的奇特香味,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啧,看来这宋家丫头,是真有点本事哈?”
“听说她认得药材,还会从那酸果子里熬出咸味来?”
“老宋家婆娘说的,估计不假。你看她们才来几天,院里院外收拾得利利索索,吃的喝的好像也没见断顿。”
“说不定……真能让她们在这立住脚?”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开春种地才是真章!看她那细胳膊细腿,能挥得动锄头?”依旧有人酸溜溜地不信,但质疑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好奇和观望,取代了最初的纯粹排斥。
赶集前夜,茅屋里的小火堆亮到很晚。
宋清越和刘氏对着她们整理出来的“货物”反复清点、打包。
主要拿去卖的东西有小人参一支,天麻若干,五倍子一小包,干木耳一小袋,还有其他普通草药若干捆。
“越越,这些真能换回东西吗?”刘氏看着那堆其貌不扬的“山货”,心里依旧有些打鼓。
“娘,您放心。”宋清越眼神晶亮,充满自信,“河口镇是附近最大的集市,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有。咱们这些东西,在山外都是稀罕物。特别是这人参和五倍子,肯定有人识货!就算一时卖不上最高价,换两把好锄头、两把好刀,一口铁锅、一些粮食种子,绝对没问题!”
“好了,娘,溪溪,都快睡吧。明天要起早呢!”宋清越催促着大家睡觉,自己也很快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