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宋宴秋帮她把行李放到房间，转身想要离开，姜绾歌却拉住了他的手腕：“宴秋哥，我想去吃我们小时候经常吃的那家姜汁排叉，还有那条街上中午才出来摆摊的糖葫芦。”她轻轻晃着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宋宴秋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指针明确地指向十二点十六分。这个时间，解老师和黎裳想必已经在用餐了。
“绾绾，我中午确实有约……”他话未说完，姜绾歌就捂着小腹，可怜兮兮地打断他：“走嘛，走嘛，就一会儿！我肚子都饿扁了，在飞机上什么都没吃。”
宋宴秋面露难色，指尖无意识地在表带上摩挲。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姜绾歌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快点嘛，去晚了糖葫芦该卖完了！”
他被半推半拉着往外走，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她拉着自己出了酒店。电梯下行时，他望着镜面中自己微蹙的眉头，心里却莫名闪过黎裳那双清澈的眼睛。
到了那家老店，姜绾歌熟门熟路地点了单：“两份姜汁排叉，多加姜汁，还要两串糖葫芦。”
宋宴秋在对面坐下，又看了一眼时间：12点42分。这个时间，解老师和黎裳肯定已经吃完午饭。他拿出手机，看到解老师简单回复的“好嘞”，再没有别的消息。黎裳那边，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询问。
姜绾歌将一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宴秋哥，尝尝，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宋宴秋接过糖葫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阳光洒在老街的青石板上，斑驳的光影中，仿佛能看到多年前三个少年并肩走过的身影——他、绾歌，还有绍谦。
“想什么呢？”姜绾歌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
宋宴秋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没什么。”
糖葫芦的酸甜在口中化开，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看着对面吃得正欢的姜绾歌，忽然想起黎裳小心翼翼摆弄微景观的模样，想起她抬头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的光。
“不好吃吗？”姜绾歌注意到他的走神。
宋宴秋微微一顿，随即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很好吃，和以前一样。”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回酒店的路上，姜绾歌在车上睡着了。她歪着头，呼吸均匀，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宋宴秋将车停在她下榻的酒店地下停车场，没有叫醒她。他看了眼手机，黎裳没有任何消息。
黎裳在解老师家用过晚餐，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黑。老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她窝在沙发上刷朋友圈，突然看到姜绾歌的动态。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定位在京西星辰机场。文案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进了黎裳的心口。共同好友沈喻在下面评论：“兄妹情深啊！羡慕有人接机~”姜绾歌回复了一个俏皮的表情：“那当然，我哥最好了！”
黎裳想起中午解老师接完电话后无奈的表情：“宴秋临时有事，不过来了。”
原来所谓的有事，是去接机了。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望着郊区的夜景。霓虹闪烁的都市里，她忽然觉得这个熟悉的城市变得有些陌生。
“本来就是个口头承诺，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声呢喃，“再说，这都第二回丢下你了，不要自作多情。”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带着几分自嘲的苦涩。
黎裳洗完澡出来，再次拿起手机。朋友圈的提示灯依然亮着，她却再也没有点开的勇气。将手机放在床头，关灯睡觉。
黑暗中，她告诉自己：有些界限，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跨越。
周一清晨的闹钟比平时更刺耳。黎裳洗漱后化了个淡妆，看一眼手机，抓起帆布包飞奔下楼，满脑子都是赶地铁的紧迫感——这个月的考勤岌岌可危。
巷子口出乎意料地堵着一群人，黎裳推开单元门楼道，远远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赫然停在巷子口，宋宴秋正倚在车门前，不时抬手看表，目光明确地锁定在她这个方向。
黎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几乎想转身退回楼道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如何避开他。假装没看见？还是绕道从小区后门走？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往前蹭，盼着能有辆出租车恰好经过。可惜周一的早晨，巷子里除了抱怨堵路的行人，再无其他车辆。
“这谁的车啊？堵这儿半天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艰难地从车边挤过，不满地嘟囔着。
黎裳听得脸上发烫，正犹豫间，宋宴秋已经看到了她。他眼睛明显一亮，快步绕过车头向她走来：“黎裳！”
眼看躲不过去，黎裳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压低声音说：“你快把车开走，整条巷子都被你堵死了。”
宋宴秋不为所动，已经为她拉开车门：“上车吧。”
在周围人不满的目光注视下，黎裳只好不情愿地钻进车里。她摔上车门的动作有些重，安全带也拉得哗哗作响。
宋宴秋从容地回到驾驶座，缓缓驶出狭窄的巷道。直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他才侧头看她一眼：“周六临时去机场接绾绾，所以没去成老师那儿。”他顿了顿，“生气了？”
黎裳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平淡：“不敢。”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宋宴秋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忽然提议：“中午约沈喻吃个饭？正好问问小酒馆老板女儿的情况。”
“年底，胡佑丞忙得很，没空。”微信提示音响起，黎裳从包里掏出手机查看。
赵大宝发来的消息：“师父，过年放假一起开黑啊！你带带我！”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打字回复。宋宴秋瞥见她脸上的笑意，淡淡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用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