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侃擦了擦手，慢悠悠抬头：“啊？啥？”
他压根没听见他们在吵。
刚才那会儿，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刀要稳，手要轻，力道得顺着肉的脉络走。
“来，拿片去水里泡一下。”他随口说。
众人面面相觑。
泡水？泡水能看出啥？是想看刀工能不能在水里不抖？
徐若明懵着，还是照做了。
把那片牛肉轻轻放进清水里。
水波微晃。
下一秒——
“卧槽！！！”
“不是一片！是两片！！”
“我操操操操！它自己分开了！！”
没人敢动，生怕一碰就碎。
那薄片沉在水底，纹丝不动，贴得严丝合缝，像胶水黏过。要不是水一晃，谁看得出来这是两层？
“这……这得有多薄啊……”徐若明喃喃着，手指悬在半空，不敢碰。
“等烘干……”他声音越来越小，“估计能当纱巾使了。”
烘干之后，那厚度，怕是连风都能吹跑。
苗侃只要了三斤牛肉。
可就这三斤，撑得开两大盆，够整个年夜饭桌喝到天亮都不带重样的。
他没答话，只是轻轻把刀收进刀鞘。
刀锋内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震颤。
他嘴角一弯。
系统给的这中级神之手——
真不是盖的。
对系统商城换来的那把菜刀，苗侃简直挑不出毛病。
大伙儿正一块儿把牛肉片一片片分开，手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睡着的猫，接着拿刷子蘸了油，往每一片上轻轻抹匀。
“油抹了，肉就不粘锅，也不黏一块儿。”
肉片摊开在盘子里，像一层层薄纸，等着苗侃撒料。
“盐，糖，胡椒，花椒粉，辣椒面——就这么几样，够了。”
他手一扬，料像下雪似的洒上去，随性得像在给猫抓痒。
转头冲一边傻站着的楚西南招了招手：“有酒吗？拿来。”
瓶盖一拧，一股醇厚的酒香“唰”地炸开，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卧槽！这酒绝了！”
光闻味儿就知道不是普通货。
楚西南张了张嘴，想说：“肉还没烤呢……”
苗侃看都不看他，直接倒出一勺，拿刷子蘸了，仔仔细细涂在每一片牛肉上。
黄明凑上来问：“要进烤箱不？”
“嗯。”苗侃点头，“火别太大。”
牛肉片薄得跟纸似的，火一猛，立马干成铁片，嚼都嚼不动。
“吃灯影牛肉，吃的就是那口‘将干未干、将脆未脆’的感觉。”
全干了？那就是脆饼干，没魂儿了。
得是那种刚收住水汽，还带着点韧劲儿的才带劲儿。
三斤牛肉切出来的量，快把美食街的烤箱堆成山了。好在烤得快，分三批来烤，也不耽误事儿。
苗侃顺手抄起个小锅，倒进油，扔进葱段、姜片、桂皮、花椒、干辣椒，小火慢慢熬。
“火一大，香料就焦，油就废了。”
油锅里“滋啦滋啦”响得欢实，烤箱里那片片牛肉也悄悄褪去水气，混着白酒和熟牛肉的香，一点点往外冒。
香料炸出来的味道满屋子飘，再混上冷吃兔那股麻辣劲儿——
别说饿着肚子了，就算刚啃完十碗饭，此刻也想再干三碗！
香料炸到金黄，苗侃拿漏勺一捞，全撇了。
接着加了一大勺红油，搅进热油里，颜色一下子变得亮得晃眼。
“苗神，牛肉烤好了！”
看烤箱的人赶紧喊。
牛肉烤完，比刚下刀时还薄，透光都能当窗纸用。
“这厚度，能直接当皮影幕布了！”
“比我见过的幕布都薄！”
“估计扔进油里一涮，味儿就进去了。”
光看着那片儿上沾着糖盐、泛着酒光的牛肉，鼻子就已经先咽口水了。
苗侃二话不说，一把将牛肉全倒进刚熬好的红油锅里，轻轻搅了搅。
油色红得发亮，牛肉片像被染了霞光，薄得近乎透明，透着一股又辣又香的勾人味儿。
“灯影牛肉，成了。”
厨房里所有人都盯着——从苗侃亲自下刀，到送进烤箱，再浸油，全程亲眼看着。
那薄如蝉翼的肉片，被热力抽干水分，又被滚烫的香油一裹，红油顺着边儿往下滴，香气直往人脑门里钻。
“这哪是灯影牛肉？这都能照出人影儿了！”
“香味太上头了！火候、调料，一分一毫都不能错啊！”
厨师们全看傻了。
这肉片，简直不像人间能做出来的。
苗侃手伸进冷吃兔的大盆里，一掂量：“也好了。”
他让徐若明装了两大盘：一盘冷吃兔，一盘灯影牛肉，摆在一边，准备待会儿下酒。
剩下的，挨个分给员工：“一人一份，再备几桶热米饭。”
“再切盘夫妻肺片，凉拌个黄瓜。”
过节嘛，员工也不能啃冷饭。
他想了想，又问：“仓库那批红酒，是准备做甜点用的？”
“对。”
“拿出来，煮热红酒。”
元旦客人多，员工不能喝白酒，容易误事。
但热红酒不一样，就是当饮料喝，暖身子的，没多少度。
做起来也简单。
苗侃懒得亲自动手，提笔写了个食谱，扔给厨师：
“红酒倒锅里，加八角、桂皮、肉蔻。”
“苹果切块，柠檬剥皮挤汁，橙子对半掰开，汁全挤进去。”
“橙皮上扎满丁香——别省事，丁香小，吃进嘴里硌牙。”
“都丢锅里，中火煮开，一冒泡，立刻关火，加糖。”
热红酒，搞定。
仓库的红酒本来不烈，酸甜正好。
一煮开，整个美食街像被灌进了一罐刚摘的葡萄果酱，还加了橘子、柠檬和香料的甜。
香气从厨房窜到门口，再顺着街飘出去，闻着的人都不自觉吸鼻子。
“哎哟，这味儿，听着就像在抱火炉！”
煮沸后，那些香料的生味全化开了，只剩一股暖烘烘、甜甜酸酸的果酒香。
一口喝下去，从舌尖到胃里，浑身都软了。
葡萄的酸、水果的甜、香料的暖，全都缠在一起，一点不腻，也不齁。
咽下去那刻，嘴里还留着一股绕着舌头转的香气，久久不肯散。
喝了一杯，手就停不下来。
不是那种喝醉了昏天黑地的类型，而是越喝越上瘾，心里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