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道,与他四目相对。
安然愣住。
他怎么在这?
安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季月丞,随后看到他旁边的齐景深,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子。
眼睛猛地就放大了。
古晋怎么也会在这?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什么情况?
安然快疯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比萧逸澜更好的梯子。
还没得意两天。
他最怕的那个人就找上门来了。
诡异!
太诡异了!
就好像有人预判了他的一切,总是精准打在他死穴上。
难道季月丞,也是跟他一样的穿书者?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
安然越想越害怕,一股凉意顺着他脚底渐渐爬上了他的脊梁骨。
客厅的气氛奇怪地凝固起来。
季月丞淡定的坐着,心态稳如老狗。
旁边专门来看戏的齐景深甚至还有心情偷偷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季月丞不理他,就一直挠,直到季月丞给他一个眼神,才肯罢休。
安羽看着狼狈的安然,胳膊还露着某些暧昧的痕迹,他脸色瞬间黑了。
甩过来一件长款外套。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赶紧套上。”
他着实怀疑,这个安然真的是他的亲弟弟吗?
为什么一点安家正义的品格都没遗传到。
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在男人堆里打转。
他实在想不透,但是亲子鉴定上确实显示安然是他的弟弟。
他私底下派人查过负责鉴定的医生。
的确是没有作假的成分。
可若亲子鉴定没问题,那难道是人的问题?
安羽想到这,莫名看了眼古晋,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古晋。
只不过从来没去过拍卖行。
跟对方也从未见过面。
现在这一看,他怎么感觉对方长得有点眼熟呢。
“爸,妈,大哥,季总、古老板、齐先生,你们这是?”
安然强装镇定,没事的,他是正经和安家人亲子鉴定过的。
又不是他非要赖在安家,若是某一天真的暴露了。
那也是安家的问题,亲子鉴定是他们做的,也是他们要他回来的。
不是他的错。
安然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到最后他自己都快相信这个事实了。
季月丞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将自己的表情管理做得极致。
一本正经道:“我是来道恭喜的呀,听说安姨找到了失踪二十几年的小儿子,恭喜啊。”
安然皱了皱眉头,这个季月丞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就见不得他过得一点好吗?
非要来搅和他的生活。
他真后悔,没有找机会杀了季月丞!
安夫人未出嫁前与季月丞的妈妈就是好闺蜜,出嫁后两人住得又近。
两家也一直在往来。
关系还不错。
季月丞也是整理剧情的时候,才想起原主和安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安夫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看起来都淡了点:“可算找着了,这段时间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恭喜安姨了,对了,安姨,安安丢失前,他身上有带什么信物吗?”季月丞问。
安然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警惕地瞧了眼季月丞,暗暗握紧拳头。
季月丞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安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太明白季月丞问这话的意思,但她还是如实道:
“有,他身上有个我亲自为他缝制的口水兜,上边还绣了个安字。”
当时她第一次见到安然时,就是无意间见到了对方的口水兜。
这才发现安然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小儿子。
“安姨看看是不是这个?”季月丞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口水兜。
安夫人目光落在口水兜上面瞬间愣住了。
她颤抖着手接过:“你怎么会有这个?”
口水兜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上好的布料摸起来都有些扎手了。
但很干净。
一看就是被人很珍惜的保存着。
安夫人顿时红了眼圈,她拉着身旁丈夫的手,
“这是安安的口水兜,这是我亲自给安安做的口水兜,这个才是。”
安易怀拍拍妻子的后背,看向季月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月丞轻笑一声:
“这就要问问这位安然了,你手中的那个信物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接近安家。”
安然面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亲子鉴定做了。
他的确和安家的人有血缘关系。
这是铁打的事实,季月丞想要凭借一块老旧的口水兜就想挑拨他和安家人的关系。
还是太嫩了点。
呵!
季月丞在心里无声冷笑了一下。
来之前,他就没想过安然会痛快的承认。
毕竟,对方能做出鸠占鹊巢的事情,就足以说明对方的脸皮有多厚了。
不过,没关系,看戏嘛,一波三折才好看。
太顺利了就给不到观众爽点了。
“我这张口水兜是古晋亲自交给我的,而在这之前,只有安然接触过它。”
季月丞漫不经心的放出一个大招:
“你从医院离开后,就去了古晋的拍卖行做服务员。”
“在第四天,便从拍卖行离开。”
“让我猜猜,离开之前你已经完美复刻了口水兜对不对?”
其他人都震惊的看向季月丞。
安羽眉头紧皱,他又一次看向古晋,所以,这个才是他的弟弟吗?
明明眼前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但一升起这念头,心中就好像放了糖一样。
甜的欢喜。
这是在安然来到安家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可欢喜之余,内心的酸涩又无比清楚,原来他的弟弟一直生活在他周围。
而他却一次都没有发现过。
他不配做他的哥哥。
安然盯着季月丞的眼里淬了毒,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季月丞总是要跟他作对。
如果他不是首富的儿子,他不是一出生就占了个金坑的位置。
他还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恨!
为什么他都穿书了,老天爷却只给了他一个孤儿的身份。
如果,他也拥有和季月丞一样的家庭背景,他一定不比季月丞差。
这些人无非就是仰仗着身后的家族背景,在他面前到底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
安然深呼一口气,他低了下头,再抬起头时,眼里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如果你们觉得我的身份有异,我大可以现在就走,反正我无父无母的生活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我也不在乎未来还有没有了。”
他吸了吸鼻子,转身假装要走。
安夫人一惊,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急切道:“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走哪去啊?”
安然抽开自己的手臂,“阿姨,是我不该来,这里注定不是我这种人该踏足的地方。”
安夫人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无暇思考太多。
她只知道她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儿子的痛苦。
她忙拉住安然,“你别急着走,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摊开来说,不要走,好嘛?”
安然扭过头来,这才勉为其难的留下,“好吧,我就在站着,我要看看,这位季总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安夫人松了口气,她紧紧抓着安然的手,生怕他离开。
情绪紧张的她压根没有察觉到安易怀和安羽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安易怀出声道:“月丞,请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季月丞点头:
“安然的确是个孤儿,但他是被亲生父母丢弃到孤儿院的,他的亲生父母是一对赌徒,
生下他后无力抚养,便把他丢到了孤儿院,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安家的孩子。”
安然冷嗤一声,“一派胡言,我明明是在车站被人贩子拐卖,后面流落到孤儿院,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季月丞,你就算要编个故事,起码也编个能让人信服的。”
哼!
他咬死不承认,季月丞又能拿他怎么样?
二十几年,那么久远的事情,谁又会记得?
他倒要看看,季月丞是怎么歪曲事实的。
安然心里不以为然的大笑,岂料季月丞开口:
“以防你觉得我冤枉你,我特地向警方调来了你亲生父母的信息。”
季月丞故意停顿了下,“并且我还给你找来了亲生父母,现在他们就等在外面。”
什........什么?
安然双眼瞪大。
“哥哥好坏。”他好爱啊。
齐景深嘴角噙笑,他捏了捏季月丞柔软的掌心,这才拍手。
守在外面的Ax立即押着一对男女进来。
看到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安然当即震在了原地。
手脚冰凉。
季月丞瞟了眼瞳孔震惊放大的安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安然不就是觉得他有上帝视角,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吗?
不好意思,他也有,并且比安然知道的要更多。
“安然,我是妈妈啊,我终于找到你了,谢天谢地,咱娘俩终于见面了。”
头发都开始发白的妇女挣脱开Ax的束缚,跑到安然面前。
她张着双臂,要抱一抱安然。
安然冷漠的把她推开,眼神冰冷无情:
“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冒充我父母的名义,否则我将把你告上法庭。”
妇女一愣,脸上刻意营造的温柔当即冷了下来,她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我呸,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告诉你,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你的亲妈,
不管我的血液再卑劣,你身体内也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液,你逃不掉。”
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掏安然的钱包,
“你钱呢,快点,拿出来,我是你妈妈,是我生了你,现在你长大了,爸妈有困难,你就该孝敬你爸妈知不知道。”
“你闭嘴。”安然脸色有些苍白,他一把推开眼前的妇女,抿紧嘴唇,看向季月丞:
“季总,如果这是你的计划,那么我恭喜你,你成功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果然啊,院长妈妈说的没错,沦落到孤儿院的孤儿,妄想一个家,那就是最大的错误。”
在安家的这两天,他也摸清了点安家人的脾性。
安家三个人当中就属安夫人最为心软。
果不其然。
安夫人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靠着安易怀才支撑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
含着哭泣的声音道:“我的安安啊,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古晋说话了。
“那块口水兜上面除了有个安字,它还有一个只有我和妈妈知道的秘密。”
安夫人的思绪一下子被对方牵住了,她目光含泪盯着古晋挑开口水兜安字上面的线头。
古晋把线头拨开,露出里面的一朵梅花。
看到这个东西的一刹那,安家人的表情全都顿住了。
古晋淡淡说道:“季总和我说过之后,我隐隐约约想起了关于小时候的一点回忆。”
“我记得,我当时嫌弃口水兜上有梅花,觉得男孩子家家的,用这种不够男子汉,硬要妈妈把它盖住我才肯用。”
“.......是,我想了很久,就绣了个你名字上去。”安夫人含着泪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古晋才是真正的安家失踪了二十几年的小儿子。
而安然,就是一个冒牌货。
安然握拳咬牙,“安夫人,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拉着我跟你做亲子鉴定的,是你一意孤行的说我是你亲生儿子。”
“你.....”安夫人身体晃了晃,儿子失踪后,她的身体越发凋零。
休养了几年才恢复到现在这般活力。
如今被安然的话一气,病情又有卷土重来的情况。
安易怀连忙顺着她的背安抚。
突然啪地一声脆响,整个安家都安静了下来。
安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安羽,“你,打我?”
“凭什么?”
安羽单手插兜,“打你还需要理由吗?你究竟是怎么接近我妈的,你心知肚明。”
“别说什么意外,如果我真要追查下来,后果你承受不起。”
安然咬着牙,反正他已经孑然一身了,光脚的不怕穿鞋,他就算死,也要拉着季月丞下水:
“你别忘了,就算口水兜能作假,那亲子鉴定呢,这可是当着你们的面亲自做得,难道这也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