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用要这么多吧？”
南初晓张开五指，指缝间夹满了各色水笔，掌心里还躺着几支荧光笔和修正带，摇摇欲坠的样子活像个人形笔架。
他无奈地望向还在货架前精挑细选的郑仪，后者正对着三款红色记号笔反复比对，连包装上的色号说明都要凑近细看。
郑仪闻声回头，看到南初晓滑稽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阳光透过橱窗在她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蜜糖色，犹豫片刻，郑仪最终将手里那支酒红色记号笔放回货架，只留下一支鹅黄色的。
“主要是我怕不够用嘛，”她走过来接过南初晓手里的笔，指尖不经意蹭到他掌心薄茧，带着微微的凉意，“反正也不贵，实在用不完的话还可以留给小乐用！”
“姐——”
南初晓拖长音调，顺手从她怀里抽走几支花花绿绿的荧光笔放回货架，“黑笔和铅笔就够了，红笔买几根替芯就行，”他转身时发梢扫过郑仪鼻尖，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我又不是小学生做手账。”
郑仪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柜台后的老板娘早已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菊花状，她的目光透过老花镜打量着眼前这对“姐弟”，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得噼啪响。
这个月还没见过如此豪爽的顾客呢！
“作业本要纯白的还是有横线的？”南初晓蹲在货架前喊道，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郑仪脚边。
郑仪正要回答，突然被柜台上的展示架吸引了目光，那里摆着几款动物造型的便利贴，其中一只橘色小猫正憨态可掬地打着哈欠，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笔筒。
瞬间，细长的笔芯散落一地，塑料罐弹起又摔落，发出砰砰的声音。
郑仪连忙蹲下身，双手飞速地捡拾着地上的笔芯，就在她全神贯注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闯入视线，那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郑仪抬头，不出所料地对上了南初晓的视线，他蹲在她对面，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一阵穿堂风吹过，将他额前的刘海轻轻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得郑仪一时恍神。
“小姑娘，你弟弟真懂事啊。”老板娘适时地咳嗽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南初晓递出笔芯时，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勾，像羽毛拂过般转瞬即逝。
老板娘一边扫码一边絮叨：
“现在这么乖的男孩子不多见喽…”她将商品一件件装进印着卡通图案的塑料袋，突然神秘兮兮地从柜台下摸出个猫咪挂件，“送你们的，姐弟俩感情真好。”
郑仪道谢时差点咬到舌头，南初晓却坦然接过，还故意在郑仪面前晃了晃：“姐，可不可爱？”阳光下，琉璃做的猫眼睛闪闪发亮，倒映出郑仪绯红的脸颊。
“本子挑好了吗？”
“还没，选择太多了，有点不好挑。”
“那还不赶紧去！”
南初晓撇了撇嘴，走到货架前，指尖在两款笔记本之间来回游移左边是简约的纯黑硬面抄，右边则是印着星空图案的软皮本，阳光透过货架的缝隙，在他纠结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南初晓？好巧！”
一个轻柔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南初晓回头，发梢扫过货架发出簌簌声响，林雅站在逆光处，校服裙摆被穿堂风轻轻掀起一角。
“你是…”南初晓眯起眼睛，半晌才在记忆中搜寻着这张面孔，“林…雅？”
“是我！”听到南初晓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语气里明显带着犹豫，但林雅惊喜地轻呼出声，随即意识到身在文具店，连忙捂住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然而南初晓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重新转向货架，继续挑选笔记本，林雅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又很快振作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南初晓身旁蹲下。
“那个…南同学，你也是要来这里上学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南初晓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在这上学，谁会特意跑这么远来买文具？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嗯。”
这简短的回答让林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
林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她偷瞄了一眼南初晓的侧脸，在阳光下他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的弧度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南初晓随手拿起一本纯黑笔记本，指腹摩挲着纸张边缘，头也不抬地问：
“你也是来买文具的？”
“啊，是的！”林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指向身后的货架，“我，我想买些荧光笔，马上就要上学了嘛…”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郑仪抱着几本素描纸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南初晓蹲在货架前专心挑选，而一个陌生女孩蹲在他旁边，脸颊通红地绞着手指。
她挑了挑眉，故意加重了脚步声。
“初晓，这位是…？”
南初晓闻声抬头，看到郑仪探究的眼神，这才站起身介绍道：
“林雅。”
简短的介绍戛然而止，让眼中生出一丝丝期待的林雅眼中瞬间没了光。
不过林雅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慌忙站起来时，差点被自己的书包带绊倒，她朝郑仪鞠了一躬：
“姐姐好！”声音大得连柜台后的老板娘都抬头看了一眼。
郑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逗笑了：
“你好啊，不用这么拘谨。”她注意到女孩泛红的耳尖，又看了眼自家弟弟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得有些吃味的看着一旁的南初晓一眼。
接收到这道讯息的南初晓只感觉到莫名其妙，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初晓，既然遇到朋友，要不请人家喝杯奶茶？”郑仪故意说道，眼睛却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南初晓皱了皱眉：
“姐，我们东西还没买完。”
林雅连忙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买支笔，马上就走…”
只不过，话虽这么说，但郑仪丝毫看不出林雅想要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