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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货通的生意算是初步打开了局面,但曹云飞的心思,大半还是系在海上。“山海关号”需要持续出海,才能保证稳定的货源,也才能不断磨练技艺,真正在海上立足。春汛将临,这是捕捞各种洄游鱼类的好时机,曹云飞和王老海商量后,决定再次出海。

这一次,除了靳从起,阿雅娜也主动提出想跟着去看看。她对大海的好奇心与日俱增,也想亲身体验一下这与山林狩猎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曹云飞想了想,同意了。阿雅娜敏锐的观察力和在山林中练就的坚韧,或许在海上也能派上用场。

清晨,“山海关号”再次启航。海面上的冰凌已经消融殆尽,海水呈现出初春特有的清冽蓝色。天气不错,风平浪静,是个出海的好日子。王老海驾轻就熟地将船驶向一片传统上春汛时会有马鲛鱼(鲅鱼)群经过的海域。

到达预定海域后,众人开始忙碌起来。下网、等待、起网……前几网的收获虽不算爆舱,但也中规中矩,捞上来的多是些个头匀称的鲅鱼和黄花鱼,大家干得很有劲头。阿雅娜起初有些晕船,但她强忍着不适,努力适应着船的摇晃,学着帮忙整理渔网,眼神里充满了对新事物的专注。

然而,接近中午时分,当王老海根据经验,将船驶向另一处他认为可能有鱼群的水域时,却发现那里已经停着两条陌生的渔船。那两条船比“山海关号”稍小,看起来有些破旧,船上的渔民看到曹云飞他们的船靠近,都投来不太友善的目光。

“是邻村老鸹坳的船。”王老海皱了皱眉,低声对曹云飞说,“这帮家伙,有时候不太讲规矩。”

果然,当“山海关号”想在他们旁边下网时,对方一条船上有个黑壮汉子就扯着嗓子喊上了:“哎!那边的船!懂不懂先来后到?这地儿我们占下了!一边去!”

靳从起一听就火了,梗着脖子就要回骂,被曹云飞一把拉住。曹云飞走到船边,客气地拱了拱手:“这位大哥,海这么大,鱼是游的,谈不上谁占地方吧?咱们各下各的网,互不影响就行。”

“少废话!”那黑壮汉子蛮横地一挥手,“这片水头(水流)好,我们看上了就是我们的!赶紧滚蛋,别找不自在!”

对方明显是仗着人多船多,想霸占这块他们认为的“风水宝地”。王老海气得胡子直翘,但对方两条船,真冲突起来肯定吃亏。靳从起更是憋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攥得咯咯响。

曹云飞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没有冲动。他仔细观察着那两条船:船体旧,吃水不深,看来收获一般;船上的人虽然嚣张,但眼神闪烁,透着股虚张声势的劲儿。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观察了一下风向和海流。

忽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在山里打猎时的情形。有时候为了捕捉狡猾的猎物,或者为了避免与大型猛兽正面冲突,猎人会利用地形、风向甚至声音来制造假象,引导或吓退目标。

他转身,低声对王老海和靳从起、阿雅娜说:“别硬来,跟我配合。”

他先是故意大声对王老海说:“王大爷,算了算了,人家不让咱在这儿,咱走吧!我听说往东边十几里,有一片新发现的‘黄金渔场’,那边鱼又多又傻,咱去那边看看!”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

然后,他示意靳从起和他一起,假装收网,但动作磨磨蹭蹭。同时,他让阿雅娜注意观察对方船上的动静。

那两条船上的人听到“黄金渔场”,果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将信将疑。但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显然还想守着眼前这块地方。

曹云飞见第一招效果不大,立刻使出第二招。他注意到风向是吹向那两条船的,便悄悄对靳从起说:“从起,去把咱舱底那桶准备喂牲口的、有点变质的臭鱼烂虾搬过来点,顺着风,慢慢往海里倒一点。”

靳从起虽然不明白用意,但对曹云飞是无条件信任,立刻照办。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儿很快顺着风飘向了那两条船。

“呸!啥味儿这么臭!”

“他们搞什么鬼名堂!”对方船上的人被熏得直捂鼻子,纷纷抱怨。

这时,曹云飞又第三招使出。他拿起船上用来通信的喇叭(简易扩音器),对着空旷的海面,用焦急的语气大喊:“哎!前面过来的兄弟船!是渔业指挥部的吗?我们刚接到通知,说这片海域有赤潮迹象,让赶紧撤离检查网具呢!你们接到通知没?”

他这话纯属虚张声势,但说得有模有样,而且结合刚才的臭味和“黄金渔场”的烟雾弹,对方船上的人顿时慌了神。

“赤潮?真的假的?”

“怪不得刚才闻到怪味!”

“渔业指挥部的船要来了?快走快走!被抓住罚款可就糟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海上,官方机构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那两条船上的渔民再也顾不上霸占地盘了,手忙脚乱地起锚收网,急匆匆地朝着远离曹云飞所指的“指挥部可能来的方向”开走了。

看着那两条船狼狈逃窜的背影,靳从起和阿雅娜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云飞哥,你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吓跑了!”靳从起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雅娜也看着曹云飞,眼中闪烁着惊奇和敬佩的光芒。她没想到,这个山林里长大的汉子,竟然能用这样的“计谋”化解冲突。

王老海也捻着胡子笑了:“云飞啊,你这脑子,真是活络!比我这老家伙强多了!这下清静了,咱安心下网!”

危机解除,“山海关号”得以在这片水域安心作业。或许是否极泰来,接下来的一网,竟然捞上来一大群肥美的海鲈鱼,还有不少大对虾,收获远超预期!

返航的路上,夕阳映照着满载的船舱,也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喜悦的笑容。靳从起还在兴奋地回味刚才的情景:“以后在海上,咱就跟着云飞哥,用脑子干活儿!”

曹云飞却只是淡淡一笑,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心中想的却是:山林里的智慧,不仅仅在于追踪和捕猎,更在于审时度势、利用环境、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片大海,看似与山林不同,但生存的法则,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这次小小的冲突,不仅检验了他们的应变能力,更让他对未来的海上生涯,增添了无比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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