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曹云飞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了。
他借着晨光看着熟睡中的管彤彤——小媳妇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睫毛在脸上投下两弯小月牙。
昨儿个忙活一天,这会儿睡得正香。
曹云飞刚把腿挪下炕,管彤彤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几更天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曹云飞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我去打点野味,给老丈人当回门礼。
管彤彤一骨碌爬起来,头发乱蓬蓬的像只小刺猬:我也去!
胡闹!曹云飞按住她肩膀,回门礼得是惊喜,哪有新媳妇跟着的?
小丫头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躺回去,曹云飞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晌午前就回来。
院子里,黑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主人出来立刻摇头摆尾地凑上来。
曹云飞从仓房取出猎枪,又往背囊里塞了包管彤彤昨晚烙的糖饼。
儿啊,李凤英从厨房探出头,把这个带上。老太太递来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野山椒,听说老林子里有熊瞎子出没。
日头刚爬上山尖,曹云飞已经钻进了老林子。
晨露打湿了裤腿,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黑云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闻闻气味。
慢点儿!曹云飞低声呵斥,今儿个要找稀罕物,不能急。
他沿着溪流往上游走,眼睛不时扫过泥地上的痕迹。突然,黑云在一处泥潭边停住了,耳朵警惕地竖起。曹云飞蹲下身,发现泥潭边上有几个新鲜的掌印——是熊的脚印,但深浅不一,右前掌的印记明显浅很多。
受伤的...曹云飞用手指丈量着掌印大小,母熊,起码三百斤。
他顺着足迹追踪,发现这头熊专挑浆果丛走,时不时停下来啃几口。在一处灌木丛前,足迹突然变得凌乱,旁边的树干上还有抓痕和几撮棕毛。
跟别的熊干架了...曹云飞捻起一撮毛闻了闻,有血腥味。
正说着,黑云突然压低身子,喉咙里发出的警告声。曹云飞立刻闪到树后,只见二十步开外的空地上,一头体型硕大的母熊正在撕扯蜂巢。它的右前掌果然有道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暗红的痂。
母熊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张望。曹云飞屏住呼吸,悄悄摸向腰间的辣椒包——这时候硬拼可不是明智之举。
突然,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了黑云的气味。母熊立刻人立而起,黑豆似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云飞藏身的方向。
好家伙...曹云飞慢慢掏出辣椒包,用牙齿扯开油纸。就在母熊准备冲过来的瞬间,他猛地将辣椒粉扬向空中!
红色的粉末随风飘散,母熊顿时被呛得直打喷嚏。它愤怒地挥舞前爪,却不想踩到了松动的石头,一声栽进了山沟里。
曹云飞长舒一口气,赶紧带着黑云转移。走出老远还能听见母熊愤怒的咆哮声。
咱不跟伤员一般见识。曹云飞揉了揉黑云的脑袋,找别的去。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们来到一片白桦林。曹云飞正啃着糖饼,黑云突然兴奋地摇起尾巴——林子里有动静!
曹云飞放下干粮,悄悄拨开灌木。只见三十步开外的空地上,几只狍子正在吃草。最引人注目的是领头的那只,通体灰褐,唯独尾巴雪白,在阳光下像面小旗子似的晃来晃去。
白尾狍!曹云飞眼睛一亮,这可是稀罕物!
他慢慢举起猎枪,瞄准了那只领头的公狍子。正要扣扳机,突然想起管大山说过的话——白尾狍是山神爷的使者,打了要遭报应。
枪口缓缓下移,曹云飞改瞄准了旁边那只普通的公狍子。的一声枪响,狍子应声倒地,其他的四散奔逃,唯独那只白尾狍跑出几步又停下,回头好奇地张望。
谢山神爷赏饭!曹云飞对着白尾狍作了个揖,这才上前收拾猎物。
刚把狍子捆好,树丛里突然扑棱棱飞起几只山鸡。曹云飞眼疾手快,抄起猎枪就打。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应声坠落,羽毛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泽。
七彩锦鸡!曹云飞乐得合不拢嘴,老丈人见了准高兴!
回程路上,日头突然被乌云遮住。远处传来闷雷声,眼看着要下雨。曹云飞加快脚步,刚走到半山腰,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他赶紧脱下外衣裹住猎物,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褂子往家跑。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很快就把全身浇透了。
快到家时,曹云飞远远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村口老榆树下——是管彤彤!小媳妇撑着一把破油纸伞,正焦急地张望。
傻丫头!曹云飞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下这么大雨出来干啥?
管彤彤没说话,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看见曹云飞浑身湿透,立刻把伞往他那边倾斜,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淋在雨里。
胡闹!曹云飞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身体挡住风雨,冻着了咋整?
管彤彤的脸贴在他湿漉漉的胸口,小声嘟囔:都过晌午了...我以为...
曹云飞心头一热,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回家!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闪电在云层中穿梭,照亮了管彤彤担忧的侧脸。曹云飞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没淋湿。
管彤彤打开一看,是几颗红艳艳的山丁子,还带着体温。
在溪边摘的,曹云飞咧嘴一笑,甜着呢。
到家时,李凤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衣裳。见儿子浑身湿透,老太太心疼得直跺脚:小祖宗哎!猎物能有身子骨重要?
曹云飞憨笑着把猎物展示给家人看。那只七彩锦鸡尤其引人注目,羽毛在油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了不得!曹有才咂着嘴说,白尾狍加七彩鸡,老管头见了准乐开花!
管彤彤正用干毛巾给曹云飞擦头发,闻言手上一顿:爹最稀罕这些稀罕物了...
那可不,曹云飞转身握住她的手,我媳妇的回门礼,必须是最好的!
管彤彤眼圈又红了,低头摆弄着衣角不说话。李凤英见状,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上:傻站着干啥?换衣裳去!一会儿该着凉了!
晚饭后,曹云飞在院子里收拾猎物。管彤彤蹲在旁边看,突然指着狍子后腿上的一个印记问:这是啥?
曹云飞凑近一看,是个月牙形的疤痕:老伤了,估计是小时候被狼咬的。他手法娴熟地剥着皮,这皮子给你爹做双靴子,冬天穿着暖和。
管彤彤托着腮帮子看他忙活,突然说:云飞哥,你懂得真多。
那可不,曹云飞得意地挑眉,你爷们儿厉害着呢!
正说着,院墙外突然传来阵窸窣声。黑云立刻竖起耳朵,冲着黑暗处低吼。曹云飞抄起猎刀,慢慢走过去查看——墙根下放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是罐獾子油和几贴膏药。
靳叔来过了,曹云飞闻了闻膏药,专治风湿的,给你爹带的。
管彤彤捧着膏药,眼睛亮晶晶的:大家都这么好...
夜深了,曹云飞躺在炕上,听着窗外渐歇的雨声。管彤彤蜷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黑云趴在门外,时不时甩甩耳朵驱赶蚊虫。
曹云飞轻轻抚摸着管彤彤的发梢,想起前世那个雨夜——他独自躺在漏雨的工棚里,发着高烧,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如今重活一世,有了温暖的家,有了知冷知热的媳妇,这感觉比打了头黑瞎子还痛快。
管彤彤在梦中咂了咂嘴,往他怀里蹭了蹭。曹云飞收紧手臂,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明天回门,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管彤彤嫁了个顶天立地的好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