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不是已经去城隍庙烧了香么,怎么又出事了?
建国后,这类带着封建迷信的场所都关了门,就算有人想去烧香,也都是趁着天黑偷偷摸摸。
今天,他成了偷偷摸摸中的一员。
远远拜了拜,等自己点的那根香烧完了才回来。
哪曾想,一回来就听到这样的坏消息。
得知前因后果时,都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自己这么睿智的人,怎么生出那么个蠢东西!
气归气,女儿却不能不管。毕竟四个孩子,就一个女儿,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长大的。
何况听女儿谈的对象家境极好。
要是被她对象知道了,这么好的婚事可就飞了。
赶紧揣上三根金条往派出所跑。
蒋家人乱成一锅粥时,三楼主卧却是兴高采烈。
“玉蓉你可真厉害,三两句话就把蒋景晨送进派出所!”阿秀拍手称快,“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聪明啊?”
“多读书就能变聪明。”
“呵呵。”现在每天十个字对她来说都难如登天,还看书?书看她还差不多!
赶紧岔开话题,“玉蓉,那么些书,你藏哪了?”
“你猜。”白玉蓉哪能说实话,只能故作神秘。
阿秀左右看看,还去检查了窗帘有没有漏缝,门锁有没有关牢,最后才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藏在墙里了!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白玉蓉突然有些想笑。
前些天,她也怀疑过自家房子墙体是空的,还让王掮客请老师傅来检查过。
没想到阿秀也会这样想。
故意逗她,“那你猜是哪堵墙?”
“不知道!”阿秀摇头,“刚才警察和蒋老二两口子都仔细捶过墙,他们都没发现,说明非常隐蔽!”
白玉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才蒋老二踹到你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阿秀满不在乎摆手:“没事,这点小伤,我都习惯了。”
白玉蓉假装生气:“掀衣服!让我看看!”
阿秀只能照做。
后腰上,巴掌大的一块淤青,还泛着红血丝。
可见蒋老二那一脚下了多大的力气。
白玉蓉心脏像被狠狠捏了一下,比自己挨打时更难过,“躺到床上,我给你擦些红花油。”
阿秀扭不过,只能依言照做。
感受到腰上不轻不得的力道,舒服极了,“一点都不痛,热乎乎的。”
白玉蓉的思绪被这话勾回到上辈子。
擦红花油的手法是在儿子身上练出来的。
因为被蒋景明严令禁止认父亲,又被蒋家人pUA,所以儿子从小就懦弱自卑,被其他孩子欺负了也不敢告状。
她发现儿子身上的伤,问他,什么都不说,连医院都不肯去。
没办法,只好边抹泪边给儿子抹红花油。
次数多了,也就练出了这门手艺。
阿秀舒服得直哼哼,“玉蓉你对我真好。可我太笨,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刚才给你帮倒忙了。”
说的是刚才主动揽责任,想顶罪去农场改造的事。
“胡说!你可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拖延了时间,我哪来及得藏东西。”白玉蓉声音温柔极了。
阿秀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真的?我没扯后腿?”
被她的笑容感染,白玉蓉的眉眼也弯成了月牙。
兴安坊街道派出所。
老谭徒弟等六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说实话,蒋景晨的问题并不严重,不过是嘴瓢而已。不至于被送去农场改造。
最多关几天。
哪料到刚把铺盖卷抖开,就有人送钱上门。
蒋父当然也知道女儿的事不至于去劳改,可被关在派出所也不好听,万一被她对象知道就不好了。
所以才愿意花钱捞人。
“爸!”蒋景晨一回到家,就窜进东屋,躲到亲娘后面,“别打!被我对象看到就不好了!”
“老头子,她是姑娘家,身上可不能有伤!”蒋母护着亲闺女。
“你就惯着吧!看你把孩子一个个都惯成啥样了!”蒋父手里的戒尺终究没落到她身上。
蒋母不服,“老大不是挺好,老三找的对象也好!”
一副我有功无过的表情。
蒋父冷冷道:“今天捞你的金条,从你嫁妆里扣!”
蒋景晨不以为意,“扣吧扣吧。反正恩华哥家里有钱。以后我把他家的钱会拿回来孝敬你们。”
“滚滚滚!”蒋父把这个不省心的玩意赶出去,“把你二哥叫来!”
“爹,我发誓,真的亲眼看到她屋里有书,很多书。”蒋老二一进东屋就熟练跪下,五官皱成一团,“我要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就怕亲爹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又骗人。
那自己的腿就保不住了。
天地良心,这回,真没骗人!
蒋父只觉得心很累。
目无焦距看着虚空。
自己明明已经去城隍庙烧过香许过愿了,怎么事情还是不成呢?
难道祭拜的方位错了?还是香上的少了?
亦或是,时间不对?
不然为何接连失败呢?
他的沉默让蒋老二很慌,“爹,爹你千万手下留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弄到药,让大哥收了那女人!”
蒋父目光幽幽,叹了口气。
说实话,都不奢望这个计划能成功。
毕竟那孤女太邪门,怎么折腾都没法按死她。
要是,要是老大也搭进去了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慌得一批。
不行,不能让老大冒险。
那可是蒋家光耀门楣的顶梁柱!
见亲爹用极为古怪的目光看自己,蒋老二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完了完了,亲爹被气疯了。
自己的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爹~~~”夹着嗓子,带着一点撒娇,一点求饶,一点委屈,复杂无比。
这回,轮到蒋父起了身鸡皮疙瘩。
也把涣散的思绪硬生生扯了回来,“你是不是很喜欢白玉蓉?”
没料到忽然冒出这个问题,蒋老二有瞬间愣神。
接着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你怎么还把小弟的话当真了呢!那可是大哥的媳妇,我的大嫂!”
开玩笑,那可是亲爹好大儿的女人,就算借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