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民女遇险,幸得王爷出手相救,才侥幸存活。民女还未亲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在此请受民女一拜,王爷的搭救恩德,民女铭感五内,定不相忘!”陆舒心恭恭敬敬地俯下磕了一头。
赵嘉烨只得受下。
他示意丫鬟将陆舒心扶起,道:“说来陆大小姐与本王可不止这些缘分,几日前巧遇暂不提,三日后,本王还要为小姐主婚。”
陆舒心头次听说此事,她满脸诧异,迅速恢复神色道:“多谢王爷屈尊!”
男女大防不可废,再聊下去非被人撞见、非议,陆舒心恭敬地行礼告辞,赵嘉烨微笑点头,而后看着佳人施施然离去。
赵嘉烨在原地立了半晌,龙甲不敢上前打扰,直到空气中再也闻不见佳人的脂粉香气,赵嘉烨跺跺脚连道两声:“可惜!可惜!”
“主子?”
“罢了,走吧!”
龙甲了解主子的心思,自家王爷眼界甚高,帝都里的权臣贵女,无论身份多么显赫,一概都被其视为庸脂俗粉,年近三十岁却还未立王妃,眼下好不容易出现一位入了眼的女子,偏偏还已有婚约在身……
不过这不是自己一个小小亲兵能妄言得了的,主子心中自有计较,他随着赵嘉烨快速离开。
陆舒心回房后继续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木槿和小叶子对视一眼,齐齐无奈地叹口气。
陆姝妺和楚天阔都不知陆舒心与东州王偶遇的这一段插曲,按照陆姝妺的主张,既然大姐已平安归来,绑架一事就可容后再追究,当务之急是三日后的婚礼,婚礼上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了。
就在陆家上下喜气洋洋张罗聘礼时,朗家朗之平也正指挥着府上众人紧锣密鼓地调整铺装与宴客事宜,这突然冒出来一位当朝王爷做证婚人,婚宴的规格也得跟着上调。
朗老爷喜气洋洋地预备着,新郎官朗峯却不见了踪影。
此时,在城中一处偏僻的角落,换装成小厮鸿鹄的模样的朗峯,正面对着一位小姑娘,语气恭敬地道:“萤姑娘,就连东州王爷都未能从陆家套出咒文,想来陆家真的是毫不知情。看来,关于隋侯珠上隐藏的秘密,恐怕要让贵主人失望了!”
小姑娘一改往日的天真模样,微微露出洁白的虎牙,唇边邪笑着,道:“朗公子,我奉劝你一句,你既然已经选择投靠我主,就不要再想着替陆家人开脱。隋侯珠在陆家人手上几代,谁会相信他们对隋侯珠蕴藏的神力没有半点察觉和贪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不知晓珠子的秘密,我主也不会允许曾经沾有隋侯珠气息的陆家人存活于世,陆家人必死无疑!你可别忘了当初对主子表的忠心!与其替陆家开脱,朗公子还是多多替自己费心的好!”
小姑娘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丝毫没有给朗峯留有余地,朗峯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满和愤慨,他只是低着头恭顺地道:“萤姑娘说的是,朗峯记下了,一定尽心竭力为主子分忧!”
小姑娘冷哼一声径自走了,朗峯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拳紧了又紧,快速隐没于即将到来的夜色中。
沉寂的深夜,夜色阴沉没有一颗星子,空气里透着一股阴冷。
众人皆安然入睡,一道玄色的身影躲过陆府护院们的巡视,灵敏地跃到陆家外院的书房。
他压低身子伏在房檐的行什兽下,耳朵听清周围没有任何声息后,他倒挂金钩撬开一扇窗,如同幽灵一般迅速潜进房内,然后迅速回手将窗子轻轻扣上。
黑衣人站在屋中央,很快眼睛便适应了黑暗,他凭记忆走到书桌后面的多宝格,在陈列着的古董宝瓶间摸来摸去,最后不知怎的叩到了一个按钮,吧嗒一声,多宝格旁边的一堵墙居然凭空分裂两半,一间密室露了出来。
黑衣人打开手里的火折子迈步进入密室,这密室面积不过是书房的一半大小,里面挨着墙摆放着一排排木架,架子上排列着一层层的箱子,箱子都以铜锁锁紧。
箱子的钥匙自然是由陆老爷亲自保管,黑衣人从腰间掏出一根形状奇怪的铜把手,只见他将铜把手插进箱子上的铜锁上转了几转,箱子居然都被打开了。
如法炮制,黑衣人挨个儿将箱子打开,仔细地翻找一番,箱里都是些金银珠宝或者账册、银票之类,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黑衣人将箱上的铜锁重又锁好,他举着火折子在密室里四顾,不时伸手轻拍墙壁,看还有没有二重密室。
这一番搜寻下来黑衣人还是一无所获,墙上只挂着几幅字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难道盛咒文的盒子不在此?
黑衣人将密室里角角落落彻彻底底都搜找了一遍,直到听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
五更天了,再不撤离就有被发现的危险,黑衣人退出密室,按之前进来的方式将多宝格归位,然后趁着夜色快速消失。
黑衣人巧妙地避开陆府的护卫回到房中,刚好赶上主子晨起,黑衣人解下面巾,单膝跪地回禀:“王爷,属下按照朗公子告知的方位,果然寻到了密室,但里面除了金银书画并没有其他。属下无能,找了一夜也未找到盛隋侯珠的宝顶和咒文。”
赵嘉烨自己套好外衫,从内室走出来坐在客厅的榻上,他端起案上一盏热茶,轻抿了一口道:“本王早已料到会如此。若不是他陆耕农太会做戏,联合朗之平给本王唱了一出遗珠记,那就是他真的不识宝物,将宝顶丢弃一旁,而他自己尚不自知。”
赵嘉烨将茶杯置于桌上,他正正衣领,起身:“本王倒是倾向前一种可能,宝顶必是被陆家千珍万藏起来了。这几日先不要出手,待本王再会会这云州城第一商,看他究竟是狐狸,还是羔羊!”
陆老爷昨晚便遣管家到东州王院外请示何地用早膳,得了王爷的首肯后,陆老爷一早吩咐下人准备了精致的粥品、糕点、时兴小菜,均是此地特产,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陆家三姐妹依时辰到达餐厅,陆淑遥看着这比平时丰盛许多的饭食,小姑娘高兴之余略带好奇,她挽着父亲的手臂嘻笑:“爹爹今日不对劲儿,平日里可舍不得给我们姐妹吃这些好的,莫不是哪里得了横财?”
陆老爷正打算仔细嘱咐女儿们不要扰了贵人,他摸摸幺女的头,笑着道:“为父什么时候短了你们的用度?你们姐妹里属你能吃!昨日东州王驾临,这是为王爷准备的,为避嫌,你们姐妹三人这几日就在石舫坞用餐,也算是最后再陪陪你们大姐姐。”
陆老爷转头向陆舒心道:“心儿一向最稳重,就由你看好妹妹们,万不可冲撞了王爷!”
陆舒心答了声是,带着陆姝妺、陆淑遥齐齐告退,起身走向园中央不远处的石船坞。
陆老爷亲自陪着赵嘉烨用了早膳,看到王爷对膳食一脸满意的神情,他心里长舒了口气。
饭毕,赵嘉烨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去园里散逛,他谢绝了陆老爷的陪同,陆老爷只得笑着恭送王爷进园。
今日已是正月初三,湖内引用的温泉水气雾氤氲,湖里的莲花次第开着,陆家三姐妹见湖边景致甚好,齐齐决定将大婚用的锦被、绣帕等物搬来船坞,三人在丫鬟们的围拥下,不紧不慢的绣着花,聊着天儿。
过了一会儿,有丫鬟过来向陆姝妺报说有客来访,陆姝妺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园迎接,陆舒心趁机放了陆淑遥歇息一下,松快松快。
陆淑遥欢笑着奔向偏厅吃茶、用点心,留下陆姝妺倚着船坞上的石栏杆,皱着眉,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恰逢东州王逛园子逛到了此处,赵嘉烨隔着湖望见了陆舒心,他盯着陆大小姐看了会儿,心里突然涌上一抹酸涩,搞得他又烦躁又疑惑,他顿时失了逛园子的兴致,摇摇头原路返回。
……
今日美人儿师姐又叫了我去陆家做客,师姐与我刚随着陆二小姐迈进大门,就见远处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大踏步走来,陆姝妺见到此人当即屈膝行礼,那男子微微点头,与我们擦肩而出。
美人儿师姐回头看一眼那男子,抖抖浑身的冷意:“好强的杀气!姝妺姐姐,这是何人?”
“当今一品王爷--东州王是也,如今在我府上暂住几日。”陆姝妺抬抬手:“这边走,我家大姐姐和小妹都在舫边候着呢。”
美人儿师姐回过神儿,扯起我就随着陆二小姐去了。
再说东州王赵嘉烨脚步匆匆地进了一家茶楼,朗峯早已恭候多时。
“王爷可曾探得宝顶的下落?”
“一无所获,想来是朗公子想错了,兴许那宝顶并不在陆耕农书房内。”
“王爷的意思是?”
“陆耕农膝下只有三女一子,那义子楚天阔就不多说了,陆耕农还算壮年,暂时不会将家业交给他。本王觉得若宝顶还在陆家,陆耕农说不准会传给他某位女儿。朗贤弟对尊夫人的嫁妆可有留意?”
说起陆朗两家这场联姻,朗峯不由得有些一愣,他原以为自己不去想、不去面对,就不会因为自己那点说不出口的心思而伤神,却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逃避的手段罢了,眼看着婚期将至,自己与那女子再也无缘,只能娶她的家姐为妻,到这时才知自己的心也会难过得厉害。
可是,对此,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东州王敏锐地察觉到朗峯的不对劲,他轻咳一声,朗峯立刻回过身来。
“峯失礼了。”
“看朗贤弟的神色,似乎对这场婚礼没有期盼兴奋之意,莫非这陆家大小姐尚且入不了朗贤弟的眼吗?”
赵嘉烨无来由的一股怒气升腾而起,都不曾留意语气里已带了苛责之意。
朗峯摇头叹息:“陆大小姐天人之姿,是朗峯高攀了。这婚事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不是朗峯能自由选择的。朗峯与陆大小姐,日后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