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画廊的展讯寄来那天,山坳里的晨雾还没散。林晓捏着印着《落日吻过红裸时》画册封面的展票,踩着露水跑到红裸石旁,对着石缝里新冒的蕨类植物喊:“小宇哥!咱们的画册要去城里展出啦!”
小宇提着画箱赶来时,手里还攥着刚画好的小画——巴掌大的宣纸上,红裸石顶着半轮落日,石旁缀着两朵小小的野蔷薇。“按之前说的,每本展出的画册里都夹一张这个,让城里的人一眼就记住红裸石的样子。”他把小画递给林晓,指尖蹭到纸上未干的颜料,在边缘留下一点浅黄,倒像是落日洒下的光斑。
顾念苏特意绣了十多个小布包,每个布包里都装着山坳里的干野蔷薇和一小袋草莓干,“让看展的人不仅能看画,还能闻到山坳的味道。”李婶则蒸了两笼杂粮馒头,装在竹篮里:“你们去城里送画册,路上饿了吃,比城里的糕点顶饿。”
送画册去城里那天,秦叔开着小货车送他们到村口。妞妞扒着车窗,把草莓香囊塞给林晓:“晓姐姐,记得给城里的人看我的香囊,告诉他们这是红裸石旁的草莓做的!”林晓笑着点头,把香囊挂在画箱上,风一吹,草莓的甜香混着野蔷薇的淡香,飘在清晨的风里。
城里的画廊不大,却被布置得格外温馨。老周把画册摊开在木质展架上,每本画册旁都摆着小布包和小画,墙上还挂着小宇画的《虹落红裸图》和《石畔饺子宴》。开展第一天,就来了不少人。有年轻的姑娘捧着画册,指着石缝荠菜的画问:“这是真的在石头缝里长的荠菜吗?看着好有生命力。”林晓笑着点头,给她递过一个小布包:“这是山坳里的野蔷薇干,你闻闻,春天的时候,石旁到处都是这个味道。”
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盯着《落日吻石图》看了很久,眼眶微微发红:“我年轻的时候也住过这样的山坳,也有块这样的石头,只是后来搬去城里,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落日了。”小宇递给他一杯薄荷茶,轻声说:“您要是想念这样的落日,随时来山坳。我们会在红裸石旁留着位置,等您一起看落日吻过石头,再煮碗草莓茶,听您讲过去的故事。”
老人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眼眶更湿了:“好,好啊!等我把家里的事安顿好,一定去。到时候,还能跟着你们去石缝里找荠菜吗?”林晓立刻接话:“当然能!春天的时候,石旁的荠菜长得可旺了,咱们还能包您爱吃的荠菜饺子,就着落日的光吃,比城里的馆子还香。”
画展过半时,来了群背着画板的学生。他们围着《虹落红裸图》叽叽喳喳讨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老师总说画画要画‘有温度的景’,今天看到这幅画,我才真的懂了——落日不是冷冰冰的光,石头也不是硬邦邦的石,它们好像在说话,在盼着人来。”小宇听着,从画箱里拿出几张空白画纸分给他们:“你们要是喜欢,现在就能画。虽然没看到红裸石本身,但能把对它的感觉画下来,也是种缘分。”
学生们立刻散开,有的对着画册临摹,有的凭着想象画落日吻石的模样。有个男生画得格外认真,他在画里加了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红裸石旁写生,旁边放着个草莓香囊。“我想把自己也画进故事里,就像真的去过山坳一样。”男生挠着头笑,眼里满是憧憬。
画展结束那天,老周把所有客人的留言整理好,交给小宇。留言本上写满了温暖的话:“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山坳,有这样会等落日的石头”“以后要带着家人去红裸石旁,吃荠菜饺子,看橘色落日”……林晓翻着留言本,嘴角一直没放下来:“小宇哥,你看,好多人都记住红裸石了,咱们的故事没白讲。”
返程时,画箱里装满了客人送的小礼物——有姑娘织的落日图案围巾,有老人写的山坳回忆短文,还有学生们画的红裸石速写。车开出山城时,林晓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落日,忽然说:“下次再办画展,咱们要把红裸石旁的落日视频也带过去,让城里的人看看,画里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美。”
小宇笑着点头,伸手把车窗开了条缝。风带着山野的气息吹进来,混着画箱里野蔷薇的淡香,像是红裸石在轻轻回应。他知道,这场画展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往后会有更多人循着画册来山坳,来赴一场“落日吻红裸”的约,而红裸石,会一直守在那里,把每一份温柔,都藏进落日的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