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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内部远比想象的更加狭窄和崎岖。暗红色的箭头如同鬼火,在绝对黑暗中指引着方向,也映照出脚下湿滑、布满尖锐碎石的路径。空气粘稠而冰冷,那股铁锈混合腐败花香的怪异气味愈发浓烈,直冲鼻腔,让人头晕目眩。

身后,来自“诺亚方舟”洞窟方向的金属刮擦声已经变成了清晰的、有节奏的挖掘和破碎声——清扫者正在强行扩大通道入口,留给他们的时间以秒计算。

“快!跟上!”未来杨穆白低吼,一手紧握发着不祥红光的黑盒,另一只手艰难地扶着岩壁,背负着少年的重量让他步履维艰。黑盒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脑海中持续不断的低沉呜咽般的情感杂音,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林雪和渡鸢搀扶着长老,紧随其后。诺亚断后,他时不时回头,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但对路径的熟悉让他能及时提醒避开一些明显的陷阱和松动的岩石。

“左边有深坑!贴右壁走!”

“低头!上面有尖锐的钟乳石!”

这条“哀泣之径”并非天然形成,岩壁上偶尔能见到扭曲、融化的痕迹,仿佛被极高的温度或某种腐蚀性能量瞬间冲刷过,印证着诺亚所说的“能量宣泄”传说。更令人不安的是,随着深入,那低语声似乎不再仅仅存在于未来杨穆白的脑海,而是开始隐隐约约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像是风穿过缝隙,又像是无数人在远处绝望哭泣。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守门人的感知让她对这类精神层面的污染尤为敏感。

渡鸢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她的直觉也在疯狂报警。诺亚则脸色惨白,喃喃道:“是‘残响’……摇篮项目失败时,那些受难者的……灵魂碎片和精神印记,被永远烙印在这里了。越往里走,会越清晰。”

就在这时,未来杨穆白手中的黑盒突然红光大盛!箭头变得清晰无比,笔直指向通道前方一个急转弯处。同时,一股强烈的吸力从黑盒中传来,并非物理上的,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牵引,仿佛要将他拉向那个方向。

“有东西……在召唤它!”未来杨穆白咬牙抵抗着这种不适感。

强行压下黑盒的异动和脑中的杂音,未来杨穆白带领众人拐过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通道在这里豁然开朗,变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但与其说是空洞,不如说是一片废墟。断裂的金属支架、破碎的玻璃容器、烧焦的控制台残骸散落一地,墙壁上布满了焦黑的爆炸痕迹和干涸的、颜色诡异的污渍。这里显然是一个古老实验室的遗迹,规模不大,但破坏得极为彻底。

空洞的中央,有一个塌陷下去的深坑,坑底隐约可见复杂但已扭曲的金属环状结构,结构中央是一团凝固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物质,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和浓烈的悲伤气息。那呜咽般的残响,正是从这深坑中最强烈地散发出来。

“这是……‘摇篮项目’的一个小型实验站点?”诺亚震惊地环顾四周,“我……我从不知道‘哀泣之径’里还藏着这个!”

黑盒的红光几乎要刺痛眼睛,箭头直指那个深坑。未来杨穆白感到黑盒的牵引力强大到几乎无法抗拒,他踉跄着向前几步。

“小心!”渡鸢提醒道,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短棒横在胸前,总觉得这片废墟死寂得过分。

未来杨穆白强迫自己停下,将黑盒稍稍拿远。他注意到,黑盒表面除了箭头,还开始浮现出一些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影像碎片——一张扭曲恐惧的人脸、一个爆发出刺眼白光的环、飞溅的……难以名状的液体。这些影像伴随着更加强烈的情感冲击:极致的恐惧、无法理解的狂喜、以及最终吞噬一切的绝望。

“它……在读取这里的记忆?”未来杨穆白感到一阵反胃。这些残留的情感碎片如同毒药,侵蚀着他的精神。

突然,深坑中央那团黑色琉璃状物质,似乎与黑盒的红光产生了共鸣,微微震颤起来。呜咽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尖锐的嘶嚎!与此同时,四周的废墟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

那不是实体生物,而是由阴影、尘埃和残留的负面情绪能量凝聚而成的、模糊不清的类人形轮廓!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代表嘴巴的空洞发出无声的呐喊,摇摇晃晃地从断壁残垣后站起,朝着入侵者包围过来!

“是‘怨念体’!”诺亚惊恐地后退,“被束缚在这里的痛苦意念的聚合!物理攻击效果很差!”

嘶嚎的怨念体蜂拥而至,它们穿过实体障碍,带起刺骨的阴风。渡鸢的短棒挥过,只能让它们短暂消散,但很快又从阴影中重组。林雪尝试用守门人的微光构筑屏障,光芒照在这些怨念体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让它们发出更凄厉的嘶嚎,暂时阻挡了攻势,但显然无法持久,她的力量在快速消耗。

未来杨穆白试图集中精神,调动情绪系统,但脑海被黑盒传来的负面情绪和残响塞满,根本无法有效聚焦任何一种情绪能量!百倍返还更是无从谈起。

“黑盒!是黑盒吸引了它们!”林雪喊道,“或者……是黑盒在激活它们!”

未来杨穆白看向手中躁动不安的黑盒,又看向深坑中央那团作为怨念源头的黑色琉璃物质。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既然无法驱逐,能否……沟通?或者,像之前吸收泉水一样,吸收掉这些残响?

这风险极大,很可能让他被海量的负面情绪彻底吞噬。但眼下别无他法!

“掩护我!”他朝林雪和渡鸢喊道,随即不顾一切地将精神沉入黑盒,不是抵抗,而是尝试去“理解”和“引导”那些汹涌而来的情感碎片和残响!

一瞬间,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垮了他的意识防线。

他“看”到了这个实验室曾经的场景:穿着古老制服的研究员们狂热地操作着仪器,中央的环状结构亮起,试图连接某个维度……连接成功了,但到来的并非滋养,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充满掠夺和扭曲意志的存在!实验体在瞬间崩溃,研究员们的精神被污染、撕裂,整个站点在能量过载和心智疯狂的双重打击下化为废墟……这些最后的恐惧与绝望,被烙印在了此地,经年不散。

而黑盒,作为与“母亲”(世界之树)相关的遗物,似乎本能地想要“记录”和“安抚”这些因连接“母亲”相关项目而产生的痛苦残响!

“够了!”未来杨穆白在精神层面发出一声咆哮,不再被动承受,而是试图以黑盒为媒介,将自己的意志——一种强烈想要“生存下去”、“找到心室”、“阻止灭绝令”的坚定信念,反向灌注进去!

这不是安抚,而是……覆盖!用更强的、指向未来的意念,去压制过去的痛苦!

黑盒剧烈震颤,红光闪烁不定。深坑中的黑色琉璃物质也随之明灭。那些怨念体的动作变得迟缓,嘶嚎声中似乎掺杂了一丝……困惑?

就在这时,黑盒表面的影像碎片猛地定格,不再是无意义的痛苦画面,而是呈现出了一幅简略的、由光影线条构成的地下路径图!路径的终点,是一个模糊的心脏形状标记!

同时,深坑中央,那团黑色琉璃物质在红光照射下,表面竟然开始龟裂,从中透出一丝……纯净的、温暖的乳白色光芒?那光芒与母杉和温泉的能量同源,但更加微弱。

怨念体在那乳白色微光出现的瞬间,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最后的尖啸,迅速淡化、消散在空气中。空洞内的嘶嚎和呜咽声也渐渐平息,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从深坑裂缝中透出的、希望般的微光。

未来杨穆白脱力地单膝跪地,大汗淋漓,大脑如同被绞干的海绵。刚才的精神对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黑盒的红光黯淡下去,表面的路径图也消失了,但他凭借强大的记忆强行记住了大概方位。

“刚……刚才那是?”诺亚惊魂未定,指着深坑。

“是‘母亲’的力量……最纯粹的生命印记,即使被污染和封存,依然没有完全湮灭。”林雪感受着那微光,守门人的力量与之产生了细微的共鸣,让她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未来杨穆白喘息着站起来,看向路径图指示的方向——废墟另一头,一条被瓦砾半掩的、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

“路……找到了。黑盒指出的,通往‘心室’的方向。”

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一阵密集的、沉重的脚步声从他们来的方向——哀泣之径入口处传来,伴随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目标确认。污染源清除协议,执行。”

清扫者,终于追进来了!前有未知路径,后有索命追兵。而深坑中那缕微弱的纯净光芒,似乎在暗示着,这片绝望废墟之下,或许还埋藏着更深层的、关乎世界之树本质的秘密……

那裂缝之下,除了微光,是否还沉睡着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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