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的夜风向来带着花香，混着一点湿意。可这一刻，我一点也闻不出香气，只觉得风像软刀子似的，从脸上划过去。
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瓦片被什么轻轻蹭过。
木苍离的指尖微动，目光倏地一紧。
“他们追来了。”
“谁？”我心头一突。
“八王爷的暗卫。”
我彻底傻了。
下一刻，只见他翻掌一带，我整个人被扯了起来。风声呼呼从耳边掠过，夜幕下的北川灯火如豆。
他脚尖一点窗框，像夜色中的一缕风，带着我从三楼跃下。
花瓣漫天。那一刻我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人在风中飘”，而我这根草，显然是被连根拔了。
——在这风花雪月的城里，我被人半拎半拖地带着逃命。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生对比”。
脑中忽然响起那冷冰冰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剧情偏离度：7%。是否继续执行此支线？】
“执行你个鬼啊！”我心里狂吼，“我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夜风扑面，脚底的青石路被我们甩成影子。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莲儿要是回来找不到我，肯定会杀了我。
不过在那之前，大概率会被八王爷的人先补刀。
天可怜见，我原本只是想去见识见识北川的“风土人情”啊。
结果这风一吹，连命都险些被吹没。
我们一口气跑出城门，直到灯火全然在身后沉没。
我气喘吁吁地倚在路边一棵树上，刚想问他这是闹哪出，木苍离却竖起一根手指。
前方的山道传来脚步声，细碎却极快。
“他们来了。”他低声道，“走。”
“走？往哪儿走？莲儿还没回来——”
“恐怕来不及。”木苍离的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八王爷的人不只在城里，连北岭外围也有人埋伏。若是你留下，只会连累他。”
“可莲儿和华商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我自会留下暗号，他们看得懂。”他说得极快，“让他们各自上山，从另一条山路绕开。北岭上见。”
我怔了怔，看着他那张少年般的脸，月光打在他眉梢上，倒真有几分让人信得过的模样。
我咬了咬牙：“行，听你的。”
木苍离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早该这样。”
我们沿着小径一路往北，夜色越来越深。北川背靠北岭，山影层叠，像一座巨大的兽伏在天边。
走到山脚时，系统又出声了：
【友情提示：木苍离这条剧情线未在系统主线任务中出现，请宿主谨慎选择。】
“什么意思？”我喘着气问。
【意即——这人在北川城现身的剧情我没收录过。】
“那他是哪冒出来的？”
【不确定。可能是外部干预，也可能是你自己引发的支线。】
我白了系统一眼（虽然它看不见）：“行吧，你爱记不记，我相信我的眼光。我自己交的朋友，没问题。”
【上一次你这么说，喝下的是八王爷的毒。】
“闭嘴。”
山风呼呼地吹，脚下的青石小路渐渐变成了泥土小径。山林深处传来夜鸟的叫声，听得我一阵发毛。
刚走到进山的第一个坡口，木苍离忽然伸手拦住我。
前方不远处，藤蔓交错，铺满了整片山道。
“这是……藤？”我皱眉。
“不是普通的藤。”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北岭的‘藤容阵’。”
“阵？”
木苍离点点头：“用藤蔓和地势编织的活阵。十里之内，分七层高低。藤是活的，会动，会换向。”
我吸了口冷气：“这玩意谁搞的？”
“传说是北岭旧教门遗阵，本是守药之用。”他抬头望着那片密林，月光映着那些藤蔓，像蛇一般蜿蜒在峭壁与山径之间，隐约还能看到微光闪动。
“如果走错，”他继续道，“藤会卷人上去，再甩出去。下面是石滩，即使不会摔死，也能没了半条命。”
“好嘛，“那我们怎么办？”我叹气，“我们绕过去不行吗？”
“绕不开。整个山腰都是它的根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对人生失去希望。正琢磨要不要掉头跑路，木苍离忽然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寨里老者曾说过，若遇‘藤厌’，须借火破之。”
我看着他怀里摸啊摸，忽然抽出一个火折子，动作一气呵成——轻擦、吹气、火花跃起，啪地亮了。
“哟，这还挺帅的。”我正夸着，木苍离已经把那团火扔进藤堆。
“烧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我赶紧往后退两步。
然而那火才一接触藤，就像被泼了冷水似的，“滋”地一声熄灭，连烟都被吞了进去。下一刻，藤蔓反而蜿蜒收拢，缠得更紧。
“这……”我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说藤厌火吗？这明明是火厌藤吧！”
木苍离面色一僵，也有点下不来台，只得拔刀去劈。可那刀刚一挥下去，就被藤蔓“啪”地卷住，像是被谁生生咬住了一样。
他皱眉：“怪了。”
我心想这叫怪？这叫命悬一线。只好弱弱道：“要不……让我试试？”
木苍离抬头看我一眼，神色微复杂，却还是递过那把刀。
我心里打鼓，刚想接，手一歪，刀锋在掌心轻轻一划。
“嘶——”疼得我眼冒金星。
可没想到，那滴血才刚落地，脚边的藤蔓忽然“唰”地一声弹开，像被毒到似的连连退缩！
我俩对视一眼。
“……这算什么情况？”我愣愣问。
木苍离眯起眼，似在思索。忽然，他看着我道：“你体内有月月红？”
我愣住：“有是有，但这跟藤蔓怕我有什么关系？”
“月月红剧毒入血，而这‘厌藤’生性畏毒。”他微微一笑，竟有几分幸灾乐祸，“看来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我：“……”
系统冷不丁冒出一句：【检测到随机事件触发：宿主血液具毒性，阵灵自动退避。恭喜您，获得‘放血开路’技能。】
我差点没原地晕倒：“开什么路？你要我一路滴血走过去啊？”
木苍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若以你血为引，或可开出一条活路。”
“那你倒是说轻巧！我这身血顶多能滴十步，再多我就能见阎王爷了！”
“放心。”他笑了笑，指了指前方那条刚刚被我“吓退”的藤路，“你走前，我在旁护阵。若有异动，我自会出手。”
“出手？我看这妖藤没那么好对付！”
他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总不能在这等死。”
我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瞅见那夜风卷雾、藤影蠢动，也的确没别的法子。
只得咬牙，挤出一点血，滴在地上。藤蔓果然纷纷退让，一条细细的路慢慢显出。
“行了，走吧。”木苍离举着刀沉声道。
我一边滴血，一边艰难前行，嘴里忍不住碎碎念：“这叫逃命吗？这明明是卖命啊！”
系统在脑海里冷冷回道：【请注意，宿主血量接近安全线。建议停止‘自杀式奉献’行为。】
“行啊，那你替我走！”
【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不稳定，系统进入旁观模式。】
“好你个系统！”
木苍离扭头看了我一眼，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