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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爪本体意志被焚天之炎重创溃散,深坑底部的萧景珏却已濒临油尽灯枯。

残破躯体成为混沌道胎的熔炉,枯爪死意与雷霆劫力化作毁灭薪柴。

丹田深处那点灰红光芒吞噬转化着毁灭能量,于无边痛苦中艰难蜕变。

一丝混沌生机自湮灭核心诞生,如同黑暗中倔强的晨曦,开始修复焦炭般的残躯。

青阳谷洞窟内,柳诗窈因跨界出手本源重创,一口燃烧的心头血喷出。

“等我...”她将最后坚韧的焚天意志顺着血脉传递,旋即陷入最深沉的调息。

佛堂之内,琅夏以江枫遗物玉扣为刃,精准刺穿吴老夫人最脆弱的心防。

“血池...孕龙胎...玉扣是钥匙...”

秘密即将吐露的刹那,吴振雄破门而入,目睹琅夏持毒瓶逼问至亲,暴怒出手!

狂暴的真气巨掌带着碾碎一切的杀意,轰然拍向琅夏!

死寂,是此刻唯一的君王,统治着山谷入口那巨大的创伤之地。

污秽的泥沼、狰狞的怪石、破碎的尸骸……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在那道撕裂天地的灰红毁灭光柱下彻底化为虚无。留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十丈,深不见底的恐怖巨坑。坑壁光滑如镜,呈现出高温熔融后急速冷却的暗红色琉璃质感,边缘流淌着丝丝缕缕暗红熔岩,散发出灼烤灵魂的热浪与刺鼻的硫磺焦糊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万物彻底归墟后的、令人心悸的纯净,却又带着更深沉的虚无,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被那湮灭之力啃噬过。

冰冷的雨水,穿过血色日轮边缘那道细微却狰狞的黑色裂痕,淅淅沥沥地落下,滴落在滚烫的琉璃坑壁上,发出密集的“嗤嗤”声响,蒸腾起缕缕白雾,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呼吸。

深坑的绝对底部,中心位置。

萧景珏残破的身躯静静躺在这片被高温琉璃化的死亡地表上。那件标志性的灰色斗篷和破烂衣衫早已化为飞灰,不复存在。裸露出的肌肤,遍布着蛛网般的焦黑裂痕,如同被天火反复焚烧、又被人强行拼凑起来的脆弱陶俑。左肩断臂处,那曾经血淋淋的伤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碗口大小、边缘光滑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焦黑空洞,森森白骨清晰可见!空洞深处,丝丝缕缕暗金色的枯爪死意与暗紫色的雷霆劫力,如同两条被斩断头颅却仍在垂死挣扎的毒蛇,微弱地闪烁、纠缠,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足以撕裂魂魄的剧痛和毁灭性的麻痹感,即使他已陷入最深沉的昏迷,这具残破的躯体依旧在无意识地剧烈痉挛。

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与一具新死的尸骸无异。唯有丹田位置,一点微弱得几乎要融入黑暗、却又异常坚韧的灰红色光芒,透过焦黑皲裂的皮肉,极其艰难地搏动着——那是他新生的混沌湮灭核心,在经历了毁天灭地的爆发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与极度虚弱。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对的死亡绝境之中,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暴虐的意志,如同蛰伏在九幽深渊最深处的毒龙,正悄然苏醒!这意志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深坑底部那琉璃化的地面深处,源自这片被枯爪死域力量深度污染、几乎与之同化的地脉本身!

“归墟…混沌…新生的…道种…” 一个沙哑、重叠、如同亿万沉沦在污秽泥沼中的冤魂在同时低语的声音,直接在萧景珏濒临溃散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和贪婪,“天助…本尊!此物…当为吾…踏出最后一步…无上资粮!”

轰——!!!

深坑底部,那坚硬如铁的琉璃化地面猛地炸裂!一只完全由高度凝练的枯爪死意构成、缠绕着无数痛苦扭曲、无声哀嚎面孔的暗金色巨爪,如同从地狱最底层探出的魔神之手,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和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瞬间穿透了现实与死域的薄弱屏障,狠狠抓向萧景珏丹田位置那点微弱的灰红光芒!

目标,直指那新生的、蕴含着混沌初开与万物归墟终极奥秘的湮灭核心!

这不再是隔空投射的试探性分念,而是枯爪本体意志,不惜耗费巨大本源,强行撕裂空间壁垒投射而来的绝杀一击!时机歹毒精准到了极点!就在湮灭核心最为虚弱、萧景珏意识彻底沉沦、连一丝本能反抗都荡然无存的刹那!

死亡的阴影,冰冷彻骨,带着九幽深渊的腐臭气息,瞬间淹没了萧景珏最后一丝残存的、模糊的感知!

“不——!!!”

一声穿透时空壁垒、充满了无尽悲愤与狂暴杀意的尖啸,如同九天之上泣血的凤凰悲鸣,轰然在萧景珏那一片灰烬的灵魂深处炸响!那是柳诗窈!是她燃烧着焚天之炎的意志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发出的决绝怒吼!

嗡——!!!

几乎在枯爪魔爪那污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湮灭核心的同一刹那!萧景珏丹田深处,那点微弱搏动的灰红光芒,如同被这声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呼唤彻底点燃!一股源自混沌本源最核心的、不屈不挠、誓要守护至亲的狂暴意志,混合着柳诗窈焚天烈焰那焚尽一切的决绝气息,轰然爆发!

轰隆——!!!

深坑上空,那轮被焚天意志染上不祥血色的日轮边缘,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红色烈焰光柱,如同上苍震怒投下的灭世神罚之矛,悍然撕裂阴沉厚重的天幕,无视空间的遥远距离,带着焚尽诸天万界的恐怖威能,精准无比地、狠狠轰击在枯爪本体意志凝聚的暗金魔爪之上!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岩浆泼进了万载不化的玄冰深渊!神圣的焚天烈焰与污秽阴毒的枯爪死意疯狂地湮灭、对冲!暗金魔爪表面,那些扭曲哀嚎的痛苦面孔瞬间被烈焰净化、蒸发,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构成魔爪核心的死意本源被疯狂分解、灼烧!那焚天之焰中蕴含的守护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烙铁,狠狠灼烫着枯爪贪婪暴虐的本源灵魂!

“焚天之炎?!又是你——!!!” 枯爪本体意志发出充满痛苦和滔天暴怒的咆哮,魔爪在金红神焰的灼烧下剧烈颤抖、扭曲、变得虚幻不定!它不甘地再次凝聚力量,死意沸腾,试图在彻底消散前强行攫取那近在咫尺的诱人道种!

然而,就是这焚天烈焰跨界降临的刹那阻隔!

萧景珏丹田内,那被点燃的混沌意志,如同抓住了一线微弱的生机!濒临熄灭的湮灭核心猛地爆发出最后的、近乎自毁般的恐怖吸扯之力!不再是吞噬外界能量,而是疯狂地抽取着萧景珏残破躯体内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本源!连同那左肩空洞处肆虐的枯爪死意与雷霆劫力残余,如同燃料般被强行投入核心之中!

嗡——!

湮灭核心那点灰红光芒瞬间剧烈膨胀!一股微弱却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湮灭波动,混合着焚天之焰的气息,以萧景珏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噗!

如同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深水中破裂的轻响。

枯爪本体意志凝聚的暗金魔爪,在焚天烈焰的灼烧与这最后的、同归于尽般的湮灭波动冲击下,再也无法维持其存在形态,如同被戳破的幻影,瞬间崩散、消融!只留下一声充满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咆哮,在空旷的深坑中空洞地回荡,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焚天烈焰的光柱也随之消散,仿佛耗尽了跨界降临的所有力量,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硫磺与神圣火焰交织的奇异焦香。

深坑底部,再次被绝对的死寂笼罩。只有琉璃化地面持续散发的热浪和刺鼻气味,以及越来越密的冰冷雨丝。萧景珏的身体静静躺在那里,丹田位置那点灰红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余烬,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身上的焦黑裂痕似乎更深了,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在无边的痛苦和冰冷中飘摇,仿佛下一瞬就会被彻底吹灭。

一滴冰冷的雨水,穿过血色日轮边缘那道细微却象征着毁灭的黑色裂痕,精准地滴落在萧景珏焦黑干裂的嘴唇上。

青阳谷深处,临时洞窟。

焚天烈焰爆发的恐怖余威尚未完全平息。洞窟内壁被难以想象的高温灼烧得一片赤红,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的烙铁,大片大片原本坚硬的岩石被融化后又急速冷却,凝固成狰狞扭曲的琉璃状流淌痕迹。空气灼热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滚烫的沙砾。残留的焚世意志如同无形的山岳,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之上,带来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颤栗。

那堆曾带来些许光明的篝火早已化为飞灰,连一点火星都未曾留下。顾长卿背靠着依旧滚烫的岩壁,嘴角挂着未干涸的暗红血迹,脸色苍白如金纸。他强行压下翻腾如沸的气血和脏腑撕裂般的剧痛,惊骇欲绝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洞窟中央——那个被焚世烈焰包裹、如同神只降世的身影已经消失。

柳诗窈静静站立在那里。

她周身燃烧的、足以焚灭万物的金红烈焰已然内敛,不再狂暴地外放肆虐,却更加凝练、更加深邃,如同流动的液态熔岩,在她完美无瑕的胴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而坚韧的火焰纱衣。原本布满全身、如同熔岩脉络般闪耀的古老符文也隐没下去,只在细腻的肌肤下隐隐透出金红的光泽,仿佛已彻底烙印进了她的血肉与灵魂深处。眉心处,那枚燃烧的烈焰神纹,如同九天之上最璀璨的星辰,散发着威严而神圣的光辉,是这昏暗洞窟中唯一的光源。

她的长发恢复了柔顺,不再是燃烧的火焰形态,但发丝深处,依旧跳跃着点点金红的火星,如同星辰碎屑。衣衫早已在烈焰中焚尽,此刻的躯体在流动的火焰纱衣笼罩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宛如神造玉器般的完美曲线,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蕴含着足以焚毁星辰的恐怖力量。她的眼眸,是两潭燃烧着永恒烈焰的金红熔岩湖,目光穿透了厚重的山岩和遥远的距离,清晰地倒映着百里之外山谷深坑中的景象——弟弟那如同焦炭般的残破躯体,丹田处那点几乎熄灭的灰红光芒,以及枯爪魔爪消散前那怨毒至极的咆哮!

“珏儿…” 一声低语,从柳诗窈唇间溢出,不再是嘶哑的呐喊,而是带着一种神只俯瞰尘世蝼蚁的冰冷与…深入骨髓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痛楚。那痛楚并非来自她自身承受的力量反噬,而是通过血脉灵魂的链接,无比清晰地、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弟弟濒临崩溃的躯体和灵魂所承受的毁灭性重创!每一道焦痕,每一丝死意的侵蚀,每一次湮灭核心的微弱搏动带来的痛苦,都千百倍地传递到她的感知中!

焚天之炎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力量,却也让她与至亲的感应紧密到了可怕的程度,如同共享同一个濒临破碎的灵魂!

就在这时!

洞窟入口处,那被高温扭曲的空气后方,传来一阵极度惊恐的骚动和濒死的呼喊!

“死…死域怪物!又来了!!”

“堵住!堵住洞口!!”

“不行!太多了!尸傀!还有那些骨甲怪物!!”

“它们冲进来了——!!救命!!”

宇文家的爪牙与枯爪死域那污秽不祥的追兵,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群,趁着柳诗窈爆发焚天之炎后洞窟内气息混乱、众人惊魂未定、力量跌入谷底的短暂间隙,发动了最凶残的反扑!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死意如同墨汁般汹涌灌入,伴随着尸傀饥饿的嘶吼、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枯爪祭司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咒语吟唱,如同死亡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狭窄的洞口!

冲在最前方的,是数十头动作迅捷、悍不畏死的腐烂尸傀!它们灰白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洞内残存活人血肉的气息,喉咙里滚动着贪婪的嘶吼!尸傀群后方,数名穿着污秽血色僧袍的枯爪祭司手持白骨制成的狰狞法器,口中念念有词,挥洒出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死气,如同活物般朝着洞内缠绕而来!更可怕的是夹杂在其中的三头“腐蚀者”,它们体型更为高大,全身覆盖着暗金色的厚重骨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压迫感,手中扭曲的骨质兵器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保护柳姑娘!” 顾长卿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厉啸,强提丹田内最后一口几近枯竭的真气,手中那柄剑刃崩口的青阳剑爆发出黯淡的青色光晕,就要拖着残躯迎向那汹涌而来的死亡狂潮!他身后仅存的几名龙骧卫老兵和几个吓破了胆的谷民,也爆发出绝望的怒吼,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刃,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柳诗窈此刻的感知中,却慢得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琥珀,近乎静止。

她没有回头。

那双燃烧着金红熔岩的眼眸,依旧穿透空间的阻隔,死死凝视着山谷深坑中弟弟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洞外涌入的尸傀、翻腾的死气、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腐蚀者…在她此刻的眼中,不过是挡在她通往弟弟身边复仇之路上的、微不足道的尘埃!是必须被彻底、绝对净化的污秽!

一股冰冷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绝对零度风暴,以柳诗窈为中心,轰然席卷整个灼热的洞窟!这杀意并非狂暴的宣泄,而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对胆敢亵渎其意志、威胁其至亲的蝼蚁,降下的漠然审判!

“枯爪…爪牙…当焚!”

柳诗窈缓缓抬起左手。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掌控天地间一切火焰的无上韵律,仿佛整个世界的热能都随着她指尖的牵引而律动。五指纤长如玉,指尖跳跃着凝练到极致的金红火星,每一粒火星都蕴含着焚灭精钢的恐怖高温。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洞窟内原本灼热无比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所有的热量,所有残留的焚天意志,如同受到至高无上的君王召唤,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她那只纤纤玉手的掌心汇聚!

嗡——!!!

一团仅仅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周围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的恐怖高温的金红色火球,瞬间在她掌心凝聚成型!火球核心,是近乎炽白的、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绝对高温,边缘则流淌着液态的金红熔岩!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将万物归于灰烬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寂静!洞窟内的光线因为这火球的存在而急剧黯淡下来。

冲入洞口的尸傀群,在接触到这股恐怖高温和那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杀意瞬间,动作猛地一滞!它们灰白的眼球中,第一次露出了源自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那并非对死亡的畏惧,而是低等污秽造物面对更高层次、代表净化与毁灭的终极意志时,产生的绝对压制与本能颤栗!

“净。”

柳诗窈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如同法则律令的单音。

她屈指,轻轻一弹。

那团蕴含着焚世之威的金红火球,如同拥有生命与意志般,无声无息地飘向了汹涌而来的尸傀狂潮!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火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轻轻抹过。

冲在最前方的十几头尸傀,身体在接触到火球边缘光晕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气化!连一丝最微小的灰烬都未曾留下!紧随其后的尸傀,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度高温构成的毁灭之墙,身体在刹那间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消失!那些粘稠如活物的黑色死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凄厉哀鸣,瞬间被蒸发、净化得无影无踪!

火球的速度看似缓慢优雅,实则快如流光!它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密集的尸傀群,如同穿过一层稀薄的晨雾,瞬间出现在那几名枯爪祭司面前!祭司们脸上惊恐欲绝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完全展开!

“不——!焚天之炎?!主上…救…啊——!!!” 为首的一名枯爪祭司发出魂飞魄散的尖叫,手中的白骨法器疯狂挥舞,喷吐出浓稠的污秽黑光试图抵挡!但在那金红火球面前,一切抵抗都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螳臂当车!

嗤——!

火球轻轻触碰。

几名枯爪祭司连同他们视若珍宝的白骨法器,如同被最高明的画家用橡皮从画布上擦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只余下空气中一丝焦糊的余味!

火球余势未消,继续飘向那三头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腐蚀者!

“吼——!” 腐蚀者发出暴怒与惊惧混杂的咆哮,全身暗金骨甲爆发出粘稠厚重的护体死光,如同实质的黑色铠甲!它们挥舞着扭曲的骨质兵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在接触到火球的刹那,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骨甲如同黄油般融化!粘稠的护体死光如同沸汤泼雪般消融瓦解!

噗!噗!噗!

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朽木的轻响。

三头强大的腐蚀者,连同它们覆盖全身的骨甲和手中狰狞的兵器,在金红火球的轻轻触碰下,瞬间化为飞灰!彻底湮灭!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仅仅一个呼吸!

从洞口汹涌而入的所有敌人——数十头狰狞尸傀、数名邪异的枯爪祭司、三头强大的腐蚀者——在柳诗窈屈指弹出的那团看似小巧的金红火球之下,如同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被彻底地、绝对地抹除!洞窟入口处,只留下一片被极致高温灼烧得光滑如镜、呈现出暗红色琉璃质感的扇形地面,散发着袅袅青烟和净化后的奇异焦香。

死寂。

洞窟内陷入一片更深沉的死寂。

顾长卿和所有幸存者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他们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瞳孔中倒映着入口那片光滑如镜的琉璃地面和袅袅青烟,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顶礼膜拜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刚才那轻描淡写、屈指一弹的动作,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力量”二字的认知范畴!那不是凡俗的武技,那是神罚!是真正的、不容置疑的天威!

柳诗窈缓缓收回手。掌心那团焚世火球已然消失无踪。她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然而,她那笼罩在流动火焰纱衣下、完美无瑕的身躯,却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眉心处那枚璀璨的烈焰神纹,光芒也极其明显地黯淡了一丝。强行跨界支援弟弟,耗损巨大,紧接着又瞬间爆发如此纯粹的焚世之威,对她刚刚完成血契、远未稳固的焚天本源,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沉重负担。

她的目光,再次穿透洞窟厚重的岩壁,投向遥远山谷的方向。金红熔岩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出深坑底部,弟弟那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残破躯体和黯淡的丹田。

“珏儿…” 冰冷威严的声音里,无法抑制地带上了浓重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焦灼。她猛地再次抬起手,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点微弱却依旧危险的金红火星,焚天之炎的力量在她体内艰难地涌动,试图再次凝聚,跨越空间去挽救弟弟的生命。

然而——

噗!!!

一口滚烫的、内部燃烧着金红烈焰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心头之血,猛地从柳诗窈口中喷出!炽热的血液落在地上,“嗤啦”一声,瞬间将坚硬的岩石灼烧出一个深坑,袅袅青烟升起!她身体剧烈一晃,如同风中残柳,周身那层流动的火焰纱衣明灭不定,急剧闪烁,几乎要彻底消散!眉心处的烈焰神纹剧烈震颤,光芒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强行催动受创本源带来的恐怖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的神魂与经脉!

“柳姑娘!” 顾长卿惊呼,不顾自身伤势,踉跄着就要上前搀扶。

柳诗窈猛地抬手,一股无形的灼热力场阻止了他靠近。她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用指背狠狠擦去嘴角那燃烧着火星的血迹。那双金红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焚天的愤怒和一丝深沉的、源自灵魂的无力感。她看着指尖那点因反噬而明灭不定、随时会熄灭的火星,最终,指尖无力地垂下,火星缓缓散去,融入空气。

她无法再出手了。强行跨界,代价巨大,她的本源已受重创。此刻再强行凝聚焚天之炎,不仅救不了弟弟,自己也会立刻被失控的焚世烈焰反噬,彻底化为灰烬。

“等…我…” 柳诗窈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将一缕微弱却无比坚韧、如同不灭星火的焚天意志,顺着血脉灵魂的链接,不顾一切地传递向深坑中那点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然后,她缓缓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体表流动的火焰纱衣如同退潮般收敛入体,眉心神纹的光芒也彻底内蕴。她瞬间进入了最深沉的调息状态,如同沉入地心的熔岩,开始全力修复那几乎破碎的焚天本源。洞窟内灼热的气息迅速消退,只留下满地狼藉、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那片入口处无声诉说着神罚的琉璃地面。

顾长卿看着柳诗窈苍白却依旧带着惊心动魄威仪和绝美的侧脸,再看看洞外那片被焚成绝对死寂的琉璃地带,心中涌起滔天巨浪,既有对焚天之威的无尽敬畏,更有对太子殿下萧景珏生死未卜的、沉甸甸的、如同深渊般的忧虑。他望向山谷的方向,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吴家老宅深处,佛堂。

时间仿佛凝固。幽绿色的长明灯火在极度凝重的死寂中微微摇曳,将黑色邪佛模糊而狰狞的面容映照得更加阴森诡谲。浓烈的檀香味混合着陈年尘埃的气息,此刻却无法掩盖那股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的、冰冷刺骨的杀机。

吴老夫人被两名气息沉凝如渊、眼神空洞毫无情感波动的“影牙”精锐一左一右牢牢“搀扶”着,强行按坐在那张宽大冰冷的紫檀木圈椅中。她枯槁如树皮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浑浊发黄的眼珠死死瞪着站在她面前、负手而立的琅夏,眼神中充满了淬毒般的怨毒、一丝极力掩饰却无法抹去的慌乱,以及一种近乎癫狂的嘲弄。

“小畜生…你想干什么?学你那猪狗不如的爹,来逼问老身?” 她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生锈的锯子在朽木上摩擦,“密室?解药?做梦!老身就是死,也要拉着吴念安那个孽种陪葬!让你们吴家…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哈哈哈…”

癫狂而怨毒的笑声在空旷的佛堂内尖锐地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毁灭欲。

琅夏静静地站在吴老夫人面前,月白色的长衫在幽绿灯火下晕染着一层冰冷的微光,纤尘不染。他俊朗温润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古井,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笑意。他仿佛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件有趣的、即将被彻底碾碎的瓷器。

“姑祖母,您误会了。” 琅夏的声音清越平和,如同山涧流淌的清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吴老夫人那刺耳的狂笑,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珠子落在玉盘上,“侄孙并非来逼问,而是来…帮您回忆。回忆一些…您以为早已被大火埋葬的旧事。”

他缓缓踱步,姿态从容优雅,走到那张沉重的紫檀木案几旁。案几上,那张描绘着“江氏密室”复杂结构的泛黄羊皮图纸,和那个通体乌黑、瓶口蜜蜡封泥带着细微裂痕的小瓷瓶,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幽绿的灯火跳跃着,将图纸上那个被朱砂重重圈出的“枢机重地”标记,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

琅夏修长白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轻轻地拂过羊皮图纸粗糙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发丝。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却仿佛穿透了泛黄的纸张和岁月的尘埃,看到了那尘封二十年、被鲜血浸透的过往。

“江氏密室…‘枢机重地’…” 琅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悠远飘渺的追忆感,又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故事,“姑祖母,您还记得…当年江枫少爷,最喜欢在密室的哪个角落,点着那盏您亲手做的桐油灯,彻夜不眠地研究那些江家祖传的、精妙绝伦的机关图谱吗?他说,那里最安静,石壁的纹路像水波,能让他心静…”

吴老夫人狂笑的声音如同被无形的利刃骤然切断!她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珠剧烈地收缩,如同被毒针狠狠刺中!江枫…她那早夭的儿子!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永远溃烂流脓、从未愈合的伤疤!

“住口!不许提枫儿!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你这小畜生!!” 她猛地爆发出凄厉如夜枭的尖叫,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挣扎,却被两名如同铁钳般的“影牙”死死按在冰冷的椅子里,纹丝不动。

琅夏恍若未闻,指尖缓缓滑过图纸上一条标注着“引龙道”的狭窄通道,继续用那平和却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诵读着亡者的悼词:“还有…您最珍视的那枚‘江’字玉扣,据说是江家先祖得自龙脉深处的一块千年暖玉雕琢而成,贴身佩戴可滋养神魂、温养心脉…当年那场大火之后,您以为它随枫少爷一起…化为了灰烬…日夜以泪洗面…却不知…”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精准地刺向吴老夫人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嘴角那冰冷的弧度加深,带着一丝残忍的怜悯:“…它其实一直被枫少爷,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密室‘枢机重地’某个他认为最安全、最隐秘的暗格里。他说,那是他准备…在迎娶心爱姑娘的大婚之日,亲手为她戴上,作为江家世代相传的…定情信物?” 最后一个问句,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吴老夫人的心口。

“不…不可能!你…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吴老夫人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颠覆认知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江枫藏玉扣的事情,藏玉扣的原因…是只有她们母子才知道的、最私密的秘密!这个琅夏…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枫儿…枫儿的魂魄…不!这绝不可能!

“我怎么知道?” 琅夏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佛堂里显得格外阴冷刺耳。他缓缓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温润祥和、流转着淡淡暖意的羊脂白玉扣!边缘那个小小的、古朴的篆体“江”字,在幽绿灯火的映照下,清晰得如同滴血!他将玉扣轻轻放在泛黄的羊皮图纸上,正好严丝合缝地压在“枢机重地”那个被朱砂圈出的不祥标记之上。温润的玉光、陈旧的图纸、乌黑的毒瓶,形成一幅诡异到极点的画面。

看着那枚熟悉到灵魂深处的玉扣,看着上面那个小小的“江”字,吴老夫人那由仇恨和怨毒构筑的精神防线如同被万吨巨轮撞击的朽堤,轰然崩塌!她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泪水混合着眼角的污垢汹涌而出,发出如同被剜去心肺的母兽般的凄厉哀嚎:“枫儿…我的枫儿啊…我的儿啊…” 癫狂的怨毒被汹涌而出的巨大悲痛瞬间淹没、冲垮。

“解药…或者密室真正的位置。” 琅夏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极北荒原刮来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一切的审判意味,“说出来。否则,我不介意…让这枚承载着枫少爷最后心意与期待的玉扣,和您一起…永远消失在这污浊的世间。让江枫少爷最后的心愿,彻底化为乌有,连一丝念想…都不留给你。”

他拿起那个乌黑的瓷瓶,指尖在瓶口那细微的裂痕上轻轻摩挲。那冰冷的触感和他眼中漠然的杀意,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不要碰它!那是枫儿的!是我的枫儿的命啊!!” 吴老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巨大的悲痛和对儿子唯一遗物的疯狂执念彻底压垮了她的理智。她死死盯着那枚玉扣,浑浊的泪水汹涌,仿佛那是儿子留在世上最后的灵魂碎片,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在…在‘枢机重地’…血池…下面…” 吴老夫人眼神涣散,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破碎地、毫无意识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混乱,“玉扣…是钥匙…血…江家的血…嫡系的血…才能…开启…血池…孕龙胎…里面…有…有解…”

她的话音未落!

砰——!!!

佛堂那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莲纹的紫檀木门,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罡气狠狠撞得粉碎!木屑如同暴雨般向屋内激射!

吴振雄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暴怒的远古魔神,赫然出现在破碎的门口!他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熔岩,瞬间扫过佛堂内的一切——被两名黑衣人死死按在椅子上、泪流满面、神情绝望崩溃的母亲!案几上那泛黄的图纸、那枚刺眼的羊脂白玉扣、那个乌黑的小瓷瓶!以及站在母亲面前、手中正拿着那个致命毒瓶、嘴角噙着冰冷笑意的琅夏!

尤其是琅夏手中那个乌黑的瓷瓶和母亲那失魂落魄、明显是被胁迫、精神崩溃的状态,瞬间点燃了吴振雄心中积压的滔天怒火和最后一丝理智!所有的猜疑、所有的愤怒、所有对母亲安危的担忧,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琅夏——!你这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畜生——!!!” 一声蕴含着足以掀翻屋顶的滔天怒火和彻骨寒意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般在佛堂炸响!狂暴无匹的罡气瞬间凝聚,一只巨大的、凝如实质、足以开山裂石的深青色真气手掌,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琅夏和他手中的毒瓶,毫不留情地狠狠拍去!这一次,他再无任何犹豫!他要将眼前这条包藏祸心、毒害至亲的毒蛇,连同这满屋的罪恶,一起拍成齑粉!

山谷深坑底部。

绝对的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坑底的一切。唯有琉璃化地面持续散发的余热,和空气中残留的、万物彻底归墟后的虚无感,证明着方才那足以改天换地的湮灭。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越来越密,滴落在滚烫的琉璃地面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嗤嗤”声响,蒸腾起一片迷蒙的白雾。

萧景珏残破的身体静静躺在坑底中心。焦黑皲裂的皮肤如同龟裂的旱地,裸露着下面鲜红翻卷的血肉和森然的白骨。左肩那个碗口大的恐怖空洞边缘,焦黑的肌肉组织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抽搐着,丝丝缕缕暗金色的枯爪死意和暗紫色的雷霆电弧如同濒死却依旧凶戾的毒虫,依旧在空洞深处微弱地闪烁、冲突,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毁灭性的麻痹感,即使在最深沉的昏迷中,这具饱受摧残的躯体仍会无意识地剧烈痉挛。

丹田位置,那点象征着新生的混沌湮灭核心的灰红光芒,黯淡到了极致,每一次搏动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方才强行引爆体内毁灭能量、抵挡枯爪魔爪、又在血月同辉下爆发最后反击,几乎耗尽了他残躯内所有的生机与玄力。玄穹血冕印记沉寂如死物,龙脉本源枯竭混乱,如同干涸的河床。唯有那缕源自混沌灰芒的本源意志,如同沉入万米深海的倔强火种,在无边剧痛与枯爪死意侵蚀的冰冷黑暗中,艰难地维系着最后一丝不灭的灵光。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对的死局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坚韧、如同绝壁岩缝中钻出的嫩芽般的奇异变化,正悄然发生!

那被强行引爆、却又在最后关头被濒死的混沌意志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强行约束回丹田的毁灭能量——枯爪死意与雷霆劫力狂暴冲突后的混合物——并未完全消散。它们如同被强行塞回囚笼的凶兽,虽然依旧狂暴危险,充满了毁灭的戾气,却不再无休止地冲突、撕裂他的躯体,而是被那黯淡濒死的混沌湮灭核心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如同钝刀割肉的方式,一丝丝地…吞噬、转化!

这过程,带来的痛苦远胜于千刀万剐!如同将烧红的烙铁和冰冷的毒液同时注入濒死的躯体,再加以亿万钢针穿刺!每一次吞噬转化,都伴随着丹田如同被巨锤反复夯砸、灵魂如同被无数利齿撕咬啃噬的剧痛!萧景珏昏迷中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痛苦呜咽。焦黑的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疯狂蠕动、冲突、试图破体而出!暗金与暗紫的毁灭光芒在他体表忽明忽暗,时而将他映照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时而又被那黯淡的灰红强行压制下去,皮肤下透出诡异的凸起和凹陷。

但在这足以让任何生灵瞬间崩溃的毁灭性痛苦之下,那点黯淡的混沌湮灭核心,却在极其极其缓慢地…发生着本质的蜕变!

核心的颜色,不再是纯粹的灰红,而是融入了丝丝缕缕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金与暗紫的毁灭纹路!那点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微弱金光,虽然依旧黯淡,却变得更加凝练、深邃,散发出一种更加包容、更加恐怖、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湮灭气息!仿佛一个初生的、饥渴的混沌宇宙雏形,正在强行吞噬、消化着闯入其内的毁灭风暴,将其野蛮地转化为自身成长的养料!

残躯为鼎炉,毁灭为薪柴,于灰烬与痛苦的地狱深渊之中,强行孕育混沌道胎!

与此同时。

滴答。

又一滴冰冷的雨水,穿过血色日轮边缘那道细微却象征着毁灭的黑色裂痕,精准地滴落在萧景珏焦黑干裂的嘴唇上。

仿佛是久旱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第一滴甘霖。

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翕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清凉气息,顺着唇缝,流入他那如同被地狱烈火灼烧过的喉咙,浸润了干涸枯竭、如同沙漠般的经脉。

这微不足道的一丝水汽,如同投入滚油熔炉的星火!

丹田深处,那正在艰难吞噬转化毁灭能量、濒临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的混沌湮灭核心,如同受到了最纯净的先天生机滋养,猛地、剧烈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带着混沌初开、包容万物特性的生机,如同在冰冷的宇宙尘埃中诞生的第一缕星云,极其艰难地从核心最深处滋生出来!

这股生机虽然微弱如丝,却带着混沌生灭的至高特性!它迅速流遍萧景珏残破不堪、如同破碎瓷器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如同久旱焦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春雨!那些被焚毁、被撕裂、被死意侵蚀、如同枯枝败叶的经脉、血肉、骨骼…在这股混沌生机的滋养下,竟极其极其缓慢地开始…修复!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如同蜗牛在灼热的沙地上爬行,但确确实实,在毁灭的灰烬和剧痛的深渊中,萌发出了新生的、带着混沌色泽的嫩芽!

焦黑皲裂的皮肤下,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泽,混合着新生的、带着混沌气息的淡红色血气,开始艰难地流转,如同干涸河床下重新出现的涓涓细流。左肩那恐怖的焦黑空洞边缘,翻卷的皮肉极其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一丝极其细微的、粉嫩的新生肉芽,如同在焦土中探头的嫩苗,顽强地探出了头,贪婪地汲取着那缕混沌生机和雨水的清凉。

痛苦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神经。但在这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中,一丝微弱的、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暖意,如同混沌初开时划破永恒黑暗的第一缕晨曦,艰难而倔强地…穿透了厚重的死亡阴霾,透了出来。

深坑边缘的阴影里。

那神秘的灰衣人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他依旧穿着朴素的灰色布衣,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仿佛与这片被死域侵蚀的阴影融为一体。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岩石,深邃的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落在深坑底部那具正在毁灭与新生的极致痛苦中挣扎、孕育的残躯上。

他的目光,尤其锐利地落在萧景珏丹田位置那点明灭不定、却顽强搏动、正发生着微妙而惊人蜕变的灰红光芒上。兜帽的阴影下,那冷硬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万年冰封的湖面掠过一丝微澜。

“混沌道胎…焚世火种…血月同辉…”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如同叹息,又如同揭示天机的预言,悄然消散在冰冷的雨丝中,“劫起…缘生…这片污浊的死域…或许…真能孕育出…焚尽腐朽的…新天?” 那“新天”二字,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枚由纯粹的焚天烈焰与混沌湮灭气息凝结而成的、米粒大小、却蕴含着令人心悸波动的暗红色结晶,正静静地悬浮着。结晶内部,仿佛有微缩的血色日轮与混沌漩涡在缓缓转动、交融。这是他方才在湮灭深坑边缘,悄然拾取到的、柳诗窈跨界降临的焚天烈焰与萧景珏最后湮灭爆发时残留力量相互湮灭、又奇妙融合的产物,是毁灭与新生的奇异结晶。

灰衣人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凝视着掌心这枚小小的结晶,又看了看深坑中那正在无边痛苦与毁灭灰烬中倔强孕育新生的少年。他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流转,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在权衡,在推演,在期待着什么。最终,他反手将结晶收起,那枚蕴含着焚天与混沌之力的结晶无声无息地隐入他灰色的袖袍深处。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冰冷的雨,依旧不知疲倦地落下,敲打着深坑底部那具在毁灭灰烬与剧痛深渊中,倔强萌发新生嫩芽的残躯,也敲打着那点于绝境中艰难搏动、孕育着未知未来的灰红光芒。

青阳谷洞窟深处。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过神罚与杀戮的空间。入口处那片光滑如镜、散发着袅袅余烟的琉璃地面,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轻描淡写却又毁天灭地的一幕。灼热的气息已随着柳诗窈力量的收敛而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柳诗窈盘膝静坐于地,火焰纱衣与眉心神纹的光辉尽数内敛,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色彩的完美玉雕。她脸色苍白如雪,不见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微弱到了极致,几不可闻。强行跨界出手,紧接着爆发焚世之威抹杀追兵,对她初生的焚天本源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重创。那口喷出的、燃烧着火星的心头血,带走了她最后强行凝聚的力量。此刻的她,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灯油的琉璃盏,只余下一点微弱的灵光在无尽黑暗的深渊边缘摇曳,陷入了最深沉的龟息调息之中,全力修补那几乎破碎的本源。

顾长卿背靠着依旧温热的岩壁,看着柳诗窈沉寂的身影,又望向洞外那片死寂的琉璃地面,心中的震撼与忧虑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激烈冲撞。焚天之威,超乎想象,近乎神迹。然而,太子殿下萧景珏…他望向山谷的方向,那深坑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让他心头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他强撑着想要站起,去洞口警戒,但内腑撕裂般的剧痛和几近枯竭的真气让他身形一晃,只能无力地滑坐在地,靠着岩壁大口喘息。仅存的几名龙骧卫老兵和谷民,早已在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中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佛魂魄都被那焚世一击抽走。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盘坐于地的柳诗窈,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极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也极其轻微地颤动起来。眉心深处,那枚沉寂的烈焰神纹,极其艰难地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金红光泽,如同寒夜将尽时天边透出的第一缕微光。

她的意识,正从那片修复本源的绝对黑暗深渊中,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向上浮起。无边无际的虚弱感和本源撕裂的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但一股更加强烈的、源自血脉灵魂的悸动,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意识核心!

珏儿!

是珏儿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但在这极致的微弱之下,却又顽强地透出一股…新生的、混沌的、如同在毁灭灰烬中挣扎萌发的嫩芽般的奇异生机!这股生机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坚韧,带着一种吞噬万物的霸道与包容万物的柔和,矛盾而统一。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一股冰冷、污秽、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那缕新生的生机之上,疯狂地侵蚀、污染、试图将其同化吞噬!那是枯爪死域本源的残余意志!如同附髓之疽!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无尽痛楚的闷哼从柳诗窈唇间溢出。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剧烈地颤动。通过血脉灵魂的链接,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弟弟正在承受的、非人的痛苦——身体被撕裂、灵魂被啃噬、新生道胎被污秽死意侵蚀的剧痛!那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感知!

不能…不能再等!

珏儿正在生死边缘挣扎!那新生的混沌道胎,既是希望,也可能被枯爪死意彻底污染,化为更加恐怖的灾厄之源!必须…必须清除那些污秽的死意残余!

一股焚尽诸天的决绝意志,如同沉寂火山下的熔岩,在柳诗窈虚弱到极点的本源深处轰然爆发!她不顾本源重创带来的撕裂剧痛,强行凝聚起一丝残存的焚天之力!

嗡!

她盘坐的身体周围,空气骤然变得灼热!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金红火星,在她眉心那枚黯淡的神纹中心艰难地亮起!火星虽小,却散发出足以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

山谷深坑底部。

冰冷的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琉璃化的地面,也冲刷着萧景珏焦黑残破的躯体。左肩空洞深处,那丝丝缕缕暗金色的枯爪死意如同嗅到了血腥的毒蛇,感应到那新生的、充满诱惑的混沌生机,变得更加活跃、贪婪!它们疯狂地蠕动着,试图突破那黯淡灰红光芒的束缚,顺着新生肉芽的脉络,更深地侵入丹田,污染那正在艰难孕育的道胎核心!

剧痛!足以让灵魂崩解的剧痛再次如同海啸般席卷萧景珏的感知!他残破的身体在雨水中剧烈地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焦黑的皮肤下,暗金的光芒如同邪恶的纹身,再次变得明亮,疯狂地侵蚀着那淡金色的新生脉络!

丹田深处,那点正在艰难蜕变、融合了暗金暗紫毁灭纹路的灰红光芒,搏动变得紊乱而急促,仿佛被污秽的藤蔓死死缠绕,新生的混沌生机流转变得滞涩不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深坑底部,被雨水冲刷的琉璃地面上方,空间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一点微弱得如同萤火、却纯粹到极致的金红色火星,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

这火星极小,却仿佛蕴含着太阳核心的温度!它出现的瞬间,坑底冰冷的雨雾被瞬间蒸腾,灼热的气浪无声地扩散开来!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无比地、瞬间没入了萧景珏左肩那恐怖的焦黑空洞之中!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污秽的冰面上!那疯狂侵蚀新生血肉的暗金色枯爪死意,在接触到这金红火星的刹那,发出了凄厉的、只有灵魂才能感知到的无声尖啸!污秽的死意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点燃、净化、蒸发!火星所过之处,左肩空洞内纠缠肆虐的死意如同冰雪消融,被强行驱散、焚灭!

剧痛!更加狂暴的剧痛传来!但这一次,是净化之痛!如同剜去腐肉!

萧景珏残破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左肩空洞处,暗金的光芒被纯粹的金红烈焰取代,疯狂地燃烧、净化着残留的死意污秽!

与此同时,那点微弱的火星在焚灭死意后,并未熄灭,而是化作一丝精纯无比、带着守护意志的焚天之力,顺着新生肉芽的脉络,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流向了丹田深处那点被污秽死意缠绕的灰红光芒!

嗡——!

混沌湮灭核心仿佛受到了最纯净的同源力量的刺激,那点微弱的金光猛地一亮!一股新生的、带着混沌吞噬特性的力量本能地涌出,并非对抗,而是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包裹、吞噬、融合着那一丝精纯的焚天之力!

灰红光芒内部,那丝丝缕缕的暗金死意纹路,在金红烈焰的灼烧与混沌核心的吞噬双重作用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杂质,开始被强行炼化、驱逐!核心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搏动却瞬间变得强劲了一丝,散发出的湮灭气息更加纯粹,新生的混沌生机流转也陡然加快!

深坑边缘的阴影深处。

那神秘的灰衣人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他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幕,死死锁定在深坑底部萧景珏左肩空洞处那燃烧的金红火星,以及丹田位置灰红光芒的剧烈变化上。

“焚天…混沌…共鸣?”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他清晰地感知到,当那一丝焚天之力融入混沌核心时,两者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深层次的共鸣!如同水乳交融,焚天之力的净化特性与混沌之力的吞噬特性完美结合,爆发出远超两者简单相加的威能,瞬间压制并开始炼化枯爪死意的残余!

他隐藏在袖袍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枚刚刚收起的、蕴含着焚天与混沌之力的暗红结晶。结晶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也在呼应着深坑底部那奇异的共鸣。

灰衣人深邃的眼眸中,那复杂的光芒再次剧烈闪烁起来。他看着深坑中那具在剧痛与净化中挣扎、道胎核心却在共鸣中加速蜕变新生的残躯,又低头看了看掌心发烫的结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或许…此物…当在此时…”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决断。身影在阴影中微微前倾,似乎想要迈出那一步,将结晶投向深坑。

然而,就在他即将有所动作的刹那——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沉寂的火山再次苏醒,轰然从深坑底部那琉璃化的地面深处爆发出来!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污秽!

“归墟道种…焚天之息…融合?!亵渎!亵渎——!!” 枯爪本体意志那沙哑重叠、如同亿万冤魂咆哮的声音,直接在深坑的空间中震荡!它感受到了那丝焚天之力与混沌核心的共鸣!这共鸣,让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更加疯狂的贪婪!

轰隆隆——!!!

深坑底部,那坚硬的琉璃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无数道粘稠如沥青的暗金色死气,如同从地狱深渊喷发的毒泉,混合着污浊的地下水,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和腐蚀万物的恶臭,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将萧景珏的残躯淹没!

一个更加巨大、完全由高度凝练的枯爪死意构成、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巨脸的暗金色漩涡,在污秽的死气泉涌中急速成型!漩涡中心,散发出恐怖的吸力,目标并非萧景珏的躯体,而是直指他丹田深处那点正在与焚天之力共鸣、加速蜕变的灰红光芒!枯爪本体意志,竟不惜再次耗费巨大本源,隔着空间壁垒,凝聚出更强大的力量投影,要将那正在融合焚天之力的混沌道胎,连同萧景珏残存的一切,彻底吞噬、据为己有!

毁灭的阴影,再次笼罩!这一次,更加狂暴,更加污秽,也更加…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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