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卡巴拉生命之树前。
冰冷的纯白空间没有边际,只有无数根闪烁着微光的能量导管,如同巨树的根系般纵横交错,最终汇聚向空间的中心。
那里,一株由纯粹光芒构筑的、巨大而玄奥的树形结构静静悬浮——卡巴拉生命之树。
它的每一根枝桠,每一个节点,都流淌着难以言喻的规则之力。
在这生命之树的下方,景象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如同蝗虫群般望不到边际的“五河士织”克隆体,身着统一的白色拘束服,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玩偶,垂着头颅,整齐地悬浮在虚空中。
她们面容精致却毫无生气,构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苍白森林。
维丝克缇娅站在生命之树散发的光晕边缘,淡金色色的眼眸里跳动着近乎狂热的火焰。
她微微仰头,目光投向那株宏伟的光之树。
“劳烦出来一下,本体。”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卡巴拉生命之树最核心的光团骤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强光瞬间吞噬了维丝克缇娅的身影,淹没了下方无尽的克隆体阵列。光芒持续了数秒才缓缓内敛、坍缩,最终在维丝克缇娅前方凝聚成一个纤细的人形。
光芒散尽,一位少女静静悬浮在那里。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着一尘不染的纯白连衣裙,及腰的银色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柔顺地披散在身后。
她的面容是超越凡俗的完美,如同最精妙的瓷器,散发着异样的神性光辉。
那双天蓝色的眼眸,缓缓扫过四周。她看到了下方那无穷无尽的、如同苍白墓碑般的克隆体阵列。
维丝克缇娅深深躬身,姿态恭敬:“本体,一切准备就绪了。”
澪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克隆体海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归于彻底的漠然。
“是吗,那么……”
“稍等一下,本体。”维丝克缇娅打断了澪的讲话,直起身,脸上浮现出一抹混合着敬畏与野心的笑容,“在启动最终‘收割’计划之前,我有一个建议,或许能大幅提升计划的容错率与成功率。”
澪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维丝克缇娅脸上,她并未开口,只是等待着。
维丝克缇娅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她觉得能够提升成功率的“建议”。
“释放那位禁忌吧,本体。”
澪在听到维丝克缇娅的建议后瞳孔一缩。
“不行,她太危险了,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帮我?”澪的声音充满了抗拒以及一丝……愧疚?
“许墨,那个变数,他成长的速度远超我们最初的预估。他已成为计划最大的绊脚石,常规手段难以清除。”
维丝克缇娅语速加快,带着一丝急迫,“但是她的力量毋容置疑,她一定会帮忙的,不管她愿不愿意……”
澪静静地悬浮着,银发无风自动,天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嘶吼一闪而逝。
临界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澪缓缓闭上了双眼。
……
黄昏咖啡厅。
自从六喰恢复所有记忆后的第二天。
清晨,属于许墨与精灵们美好的早餐时间。
长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餐:金黄的煎蛋、焦香的培根、蓬松的松饼、新鲜的水果沙拉,还有一大盘刚出炉、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奶油泡芙……等等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的美食。
精灵们围坐桌边,细碎的交谈和偶尔的轻笑交织成日常的温馨乐章。
然而,这份和谐在下一秒被彻底打破。
星宫六喰,这位昨日才被彻底“攻略”的金发少女,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自然又极具宣示主权的姿态——背身坐在许墨的大腿上。
她纤细的腰肢被许墨的手臂松松地环着,整个人几乎完全嵌在许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小口吃着盘子里的烤肠,熔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一只被顺毛后慵懒又满足的猫,对四面八方射来的、含义各异的视线视若无睹。
“喂!六喰!”十香第一个炸毛,紫色的眼眸瞪得溜圆,手里的叉子差点戳穿盘子里的煎蛋。
她气鼓鼓地指着六喰,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平,“呜……你怎么能坐在许墨腿上!明明……明明我也很想坐的说……”
十香的后半段话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听不见,但是她还是固执的拉住了许墨的手臂,希望许墨能够主持一下公道。
六喰仿佛没听见十香的抗议。她慢条斯理地用叉子叉起盘中最后一小截烤肠,却没有立刻送进自己嘴里。
她微微侧过身,仰起小脸看向许墨,熔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又亲昵的光芒,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张开粉嫩的唇瓣,轻轻含住了那半截烤肠的一端。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整个餐厅瞬间陷入死寂的动作——她微微前倾身体,将含在嘴里的另一半烤肠,递到了许墨的唇边。
许墨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被六喰含过的烤肠,不等他反应过来,烤肠就已经顶开了他的唇齿,同时他也品尝到了六喰那薄薄软软的唇瓣。
两人的嘴唇隔着那短短一截烤肠,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过了好几秒钟,六喰才轻轻松开贝齿,让许墨顺利地将那半截烤肠咬走,同时也完成了一次短暂却无比亲密的接吻。
她甚至还伸出小巧的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自己残留着一点油光的唇角,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小脸重新埋回许墨颈窝,轻轻蹭了蹭。
“轰——!”
整个餐厅彻底炸锅了!
“呜哇啊啊啊!六喰——!!!”十香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紫色的长发因为灵力的小幅波动而无风自动。
她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不知羞耻!太嚣张了!”七罪啪地放下手里的牛奶杯,翠绿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红,“才来第二天就敢这样!”
万由里正小口喝着牛奶,闻言动作一僵,粉紫色的眼眸心虚的瞥了一眼七罪。
七罪来得晚可能不知道,她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和许墨全垒打了。
“达令~~~!”美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醋意和撒娇,“我也要这样喂达令吃早餐!”她作势就要起身往许墨那边扑。
“宣告!此乃对吾等共同领土之公然侵犯!”耶俱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水银色的眼眸战意熊熊。
“同步。夕弦附议。不可容忍。”夕弦虽然还坐着,但手中的餐刀已经反射出寒光。
琴里叼着加倍佳棒棒糖,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六喰,糖棍被咬得咯吱作响:“啧!许墨哥你管管她啊!”
四糸乃抱着四糸奈,小脸煞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吓懵了,细声细气地劝:“大、大家不要吵架……”
但是她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真那和士织坐在稍远的位置,真那一脸无奈地扶额,士织则眨着清澈的蓝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场面。
狂三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她倒是挺期待许墨该如何收场。
二亚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准备看戏的狂三,默不作声地开始掏出手机录屏。
十香那边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像一颗出膛的紫色炮弹,带着“呜哇啊啊啊”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扑向许墨怀里的六喰!
就在十香即将撞上六喰的瞬间——
“嗡!”
一道幽蓝色的空间门毫无征兆地在十香冲锋的路径上张开!十香收势不及,整个人“噗通”一声,毫无阻碍地冲进了那扇空间门里,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秒。
“哎哟!”十香带着茫然的惊呼,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回自己原本的椅子上!巨大的惯性让她在椅子上弹了两下才稳住,手里的叉子都飞了出去。
她捂着摔疼的屁股,紫眸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和没反应过来的呆滞,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瞬移”回来了。
六喰依旧安稳地坐在许墨腿上,甚至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对着十香投去一个极其无辜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官人的腿只有我能坐哦。”
许墨将嘴里的烤肠咽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好了,六喰。”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轻松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六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上带着一丝被“剥夺特权”的委屈,但还是顺从地没有挣扎。
许墨将她稳稳地放回她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认真地看向她,也扫视了一圈桌上神色各异的精灵们:“家人之间,要和谐相处,明白吗?不许再故意捉弄十香了。”
他的语气是平和的,却带着一种家长般的权威。
“呜…六儿知道了…”六喰瘪了瘪嘴,低头戳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小声应道。
十香看着六喰被“请”下了许墨的腿,又听到许墨维护了自己,心里的委屈和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但那份想要靠近许墨、想要被关注的渴望却更加强烈了。
她揉着摔痛的屁股,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花在紫眸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就在十香吸着鼻子,准备酝酿一场大哭来控诉自己“受伤的心灵”和“受伤的屁股”时——
“嗡!”
熟悉的银白色光芒再次亮起!一道空间门开在了十香的脚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就瞬间失重,掉了下去!
惊呼卡在喉咙里,预想中的坚硬地面并未出现。她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熟悉的、让她无比安心和贪恋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十香懵了。
她眨了眨还带着泪花的紫眸,呆呆地仰起头,正好对上许墨低头看来的、带着无奈笑意的眼睛。
她正以一种公主抱的姿势,稳稳地坐在许墨的腿上,位置…正是刚才六喰坐过的那个“宝座”!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十香脑中炸开!刚才的委屈、愤怒、屁股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甚至忘了呼吸,傻傻地看着许墨近在咫尺的脸庞,巨大的幸福感冲得她晕乎乎的。
“张嘴。”许墨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十香下意识地、无比顺从地张开了小嘴。
一块圆滚滚、裹满了雪白奶油的泡芙,被许墨的手指捏着,轻轻送进了她的口中。香甜的奶油和松软的外皮瞬间在舌尖化开。
“啊呜!”十香几乎是本能地一口将泡芙整个含住,连同许墨捏着泡芙的指尖也一起含进了温热的口腔里。
甜蜜的滋味和指尖传来的微痒触感双重刺激着她,让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含糊不清的呜咽。她甚至伸出小舌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许墨的手指。
十香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了许墨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头顶的紫色呆毛,更是像通了电一样,愉悦地、飞快地抖动起来,充分表达着主人此刻无与伦比的快乐。
“唔…许墨…最好了…”含糊的撒娇声闷闷地传来,带着浓浓的满足。
然而,这份甜蜜的投喂时刻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
就在许墨准备拿起第二块泡芙时——
“唰啦!”
许墨身前的桌布毫无征兆地被掀开了一角!一个白色的脑袋如同地鼠般,极其突兀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鸢一折纸!
她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目标极其明确——她想吃烤肠。
许墨的反应快如闪电!他空闲的那只手猛地伸出,精准地、稳稳地一把按在了折纸光洁的额头上!
“唔……”折纸被这突如其来的阻力挡住,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似乎有点困惑,她尝试着又向前顶了顶脑袋,但许墨的手掌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
她只好维持着这个被按着额头、上半身钻出桌底的奇怪姿势,有点小委屈的盯着许墨看。
“店长,我想……”
“不,你现在不想……”
许墨看着被自己手掌按住额头、还在努力想往前凑的折纸,再看看怀里像树袋熊一样紧搂着自己脖子、沉浸在泡芙和怀抱双重幸福里傻笑的十香,额角隐隐作痛。
他刚想开口继续说点什么,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餐桌——
然后,他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长餐桌旁,所有的精灵——琴里叼着棒棒糖、美九托着腮、狂三把玩着餐叉、万由里捏紧了小拳头、耶俱矢和夕弦停止了争执、四糸乃抱着四糸奈、七罪撇着嘴、真那扶着额、士织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甚至刚刚被“请”下去还心有不甘的六喰——
她们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不,准确地说,是聚焦在许墨…以及他腿上坐着的十香身上。
那些目光里,蕴含的情绪是如此复杂而强烈:羡慕、渴望、嫉妒、期待、委屈、不甘……最终都化作了同一个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诉求——
我也想要!
许墨感受着怀中十香沉甸甸的分量(物理上和心理上),手上还顶着折纸不屈的“攻势”,以及四面八方那无声胜有声的集体“控诉”,一滴冷汗,悄然从他鬓角滑落。